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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如此寒冷,當地的哈勒米諾人仍然在進行著森林狩獵和破冰捕魚的工作。對他們的模仿與融入,是我在啟程之前就著手準備的事了。而不料,等真正到了考察地,棘手的麻煩還是會接踵而至。
預判天氣,避免在毫無遮擋的室外遭遇暴風雪,是我們學會的第一個生存技能。但即便如此,我們每個人都沒能完全擺脫寒冷帶來的折磨。
蔣新明和許璐那兩個孩子,一開始還會因為遭不住冷而抱團痛哭。可等天氣冷到就連眼淚也是一種負擔之後,便沒人敢哭了。怪不得在俄國文學中,眼淚會比珍珠珍貴,就連悲傷都帶著與生命緊緊相連的壯麗。大抵是因為,他們真的哭不出來吧……
凍傷在這裡是很常見的事,我經常看著自己失去知覺的一部分軀體笑出聲。軀體恢復知覺的過程很痛,比凍傷的那一刻還要痛,就好像手和腳原本並不是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不過,也多虧這段痛苦的經歷,我可以親身體會到哈勒米諾人的物種觀與人觀,感同身受地理解他們將「身體」作為「中間狀態」的信仰。
哈勒米諾人對身體和感官具有一種天然的崇拜。每一個獵人在狩獵時,都會最大程度地去調動自己的感官,尤其是嗅覺。他們甚至可以通過氣味去判斷獵物的種類、位置、性別和年齡。
正因於此,每當我去設想,如果靈魂當真不滅,那我來生還有沒有機會遇見你的時候,都會感到特別欣慰。因為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竟然可以在這偏遠的科迪維耶成為現實——相隔萬里的兩個人,依然能夠通過被誇張到可以凌駕在距離之上的嗅覺能力,捕捉到一絲佛手柑的香甜,去感知彼此的存在。
最近,我腦子裡經常浮現出幾句普希金和阿赫瑪托娃的詩,我也常會去想,如果當初決定去西邊的話,眼前的景色會不會更貼合書里描述的畫面?
但住在貝加爾湖畔也沒什麼不好的。對我來說,這段經歷好像不只是一個科學研究的過程,它更像是對內在自我的一種探尋——我開始接受了先前學者提及的「視角主義」,它讓我毫無負擔地拋卻了執念。而我曾經苦苦思索而未得其解的那些問題,也隨之變得無關緊要了。
就像魯迅說的那樣「無窮的遠方,無數的人們,都與我有關」。我現在會覺得,這世上的萬事萬物,與我有關,卻又沒那麼有關。可惜的是,我現在的思考程度,還不太敢去定義這種含混的思想是否就是世人論及的「中庸」,但我能確認的是,這種肩負責任卻又一身輕鬆的感覺,讓我非常的自在。
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哲學家們從未停止過關於信仰與存在的爭辯。他們常說「萬物皆有靈」是僅屬於土著人的一種信仰,而我卻覺得它其實是一種生活方式。
尤其是在來到西伯利亞後,我會不自禁地去與非人類的生物共情——仿佛我和森林裡的雪、松樹、麋鹿沒有任何的不同,就如同在我的世界裡,你和夜空中的月亮,以及泛著暖光的太陽沒有任何不同一樣。
從我讀博開始,便覺得學術研究是一件失望伴隨著希望的事。因為理想只是少數情況,我們費盡心思研究的事物,得到的結論往往與最初的設想大相逕庭,所以大多數時候,還是失望居多,希望占少。
可能是因為我的這份悲觀情緒太強了,就連我的學生竟然也都開始和我有著同樣的心態。但我不得不感嘆一句,她們的覺悟真的比我高太多了。
院裡面的老師都覺得我愛慣著學生,其實我只是嫌麻煩,有些事交給她們去做,還不如自己一口氣做完算了。可有時候連學生也愛誇我,說我相信女性身上的力量。這份誇獎實在是受之有愧,因為直到今時今日我才發現,我的這份「相信」遠遠不夠,她們身上的樂觀與堅強早已超越了我貧瘠的想像力。
起初,我還覺得帶新明和許璐來這苦寒之地實在是難為她們倆了,而現在卻變成了,項目缺少她們兩個當中任何一個都不行。
項目一開始就是寸步難行的狀態,初期的進展也並不順利。老一輩的哈勒米諾人,有時連俄羅斯人都排斥,覺得非本族人身上天然缺乏民族歸屬的氣味與標誌。作為「外鄉人」,我們貿然地闖入其中,少不了碰壁和牴觸。
異國他鄉,水土不服,忍飢挨餓……簡直可以說是地獄難度的民族志調查了。
寒冷尚且可以克服,語言不通才是我們前進道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明明無數書籍和參考文獻都在說,由於哈勒米諾人經歷了政治的變遷和經濟的變動,母語已失去了主導的地位。而實際情況卻是,當地使用哈勒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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