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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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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老万也是很讲义气的人,要不要问问他,我们来个桃园'奇書網整理提供'三结义?”

“那更好了!”洪钧问道:“老万多大?”

“他是属老虎的,今年是鼠年,应该三十五。”

“那他就是老大,二哥还是二哥。”洪钧又说:“不管老万愿意不愿意,我叫二哥是叫定了。”

这一下名份不同,交谈更深;张仲襄细细问了洪钧的境况,用安慰与勉励的语气说道:“文卿,你不是池中之物,不可妄自菲薄。眼看局势好转,大乱将平,戎马仓惶之时,军功滥保,仕途芜杂。一到海内澄清,少不得还是读书人出头,及今之日,正该好妹下一番苦功。”

“是!”洪钧环顾室内,到处是书,便毫不愧作地答说:“可以告慰二哥的是,我没有一天敢放下书本。”

“我知道,我知道。”张仲襄连连点头,“不过,用功贵乎有常课。记诵之学虽是通人所不取,到底很实用;将来殿试朝考,有个典故不明出处,就会吃亏。”

“是的。”

“文卿,”张仲襄有些迟疑,“还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是何言欤?二哥,我们有什么话不好说。”

“我的性子心直口快,想来你也知道。”张仲襄想了一下说,“‘最难消受美人恩’,文卿,逢场作戏,应该适可而止。”

一听这话,洪钧顿觉犹疑不安,“二哥,”他问,“莫非有人在背后批评我什么?”

“那倒没有!”张仲襄心想,既然已经说破,就不妨说得明白些,“我是‘旁观者清’,替你跟蔼如设想,想不出怎么样才能有美满的收缘结果。照我看,蔼如不见得肯屈居小星,请问你如何处置她?”

洪钧不以为然,但不便辩护,因而沉默不答。

“就算退一步言,蔼如愿为妾侍,文卿,我要说句很不客气的话,板门白屋之中,养这样一株名葩,似乎也不相称。”

这番话语重心长,不管是否中听,总是自己人才说得出的。因此,洪钧诚惶诚恐地表示感激,但并未表示受教。

这一夜当然又是辗转枕上,心事辘辘。通前彻后地想了又想,总不免自惭形秽——当然,他从未认真想过蔼如能有资格做他的妻子;即使自己未娶,亦不会从青楼中去求偶。他所不断在想的是,如何量珠以聘,藏诸金屋?而总是想不完整,想不到头;想到中途,突然记起自己寒素的家世,一切金碧辉煌的幻觉,立刻烟消云散无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爽然若失之感。

然而他无法不重起炉灶另想。一次又一次地抛不开蔼如的影子,使得他自己跟自己赌气,或者说自己跟自己发誓,除非蔼如心有别属,不然就非遂双宿双飞之愿不可。

这一念的坚定,使得他头脑冷静了,思路也开阔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话虽俗而确实不虚。他在想,只要南闱复开,中举人,成进士,半年之间联捷,亦是常事。当然,还要希望点翰林,那三年是紧要关头,“散馆”一试,无论如何要巴结上一个“一等”,稳稳地挣得个乡试考官。如果运气好,放到广东,或者四川,那一趟“考差”下来,至少也能多个两三万银子,何愁不能风风光光地迎蔼如入门。

这不是如意算盘,事在人为。洪钧在想,倘如一切顺利,不过五年之间,便可如愿。五年的日子,诚然不短,可是眼前却总只能这样打算。

想到这里,自觉心头已经踏实。于是恬然入梦,睡到中午方醒。

醒来第一件想到的事,便是去探望蔼如。但一念甫起,一念又生;想起夜来枕上的打算,自责心志不坚,硬生生将望海阁上的一切压了下去。

于是吃过午饭,到衙门里打个转,随即回到寓所,亲手理书检点旧稿,然后细心订了一张课程表,刚日读经,柔日读史;逢三、八作诗文,逢五作试帖诗。又开了一张书单子,预备托万士弘找上京便人在琉璃厂购买。

很容易地消磨到黄昏,一闲下来,便觉无聊,望海阁中的一切便压不住了。想起前两天华灯璀璨、玉笑珠香的光景,仿佛魂灵儿出窍,飘飘荡荡,无所归宿。洪钧这才知道,词中常见的所谓“销魂”,便是这般滋味!

“唉!”他顿足自叹:“欲除烦恼须无我!”

语声未毕,人影在窗,定睛看时,疑幻疑梦。揉揉眼再看时,不是蔼如是谁?

“你怎么来了?”

“没有想到吧?”蔼如站在门外,把罩在头上的一方青绢取了下来,顺手挥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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