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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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认识了我哥哥夏尔,在这之前,我觉得他十分陌生;不过,他的一举一动显得异常傲慢,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大了,我们不能像手足一样相爱。一切深厚的感情都基于心灵的平等,而我们俩却毫无共通之处。他一本正经教授给我的,全是些无足轻重的事情,不用他讲,我通过头脑和心灵也能认识到。他动不动就表示信不过我,佯装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倘若我没有心中爱情的支持,他早就把我弄得呆头呆脑,无所适从了。不过,他倒是把我引进了上流社会,好利用我未见世面的傻相,处处炫耀他的才能。若是童年没有受过苦的话,我就会把他那种自负的保护者的架势当成手足之情;然而,精神上的孤独和离群索居产生同样的效果:处在沉寂中的人,能辨出最细微的声响;惯于沉思默想的人,自然非常敏感,能区别出与自己有关的最微妙的感情色彩。在认识德·莫尔索夫人之前,有人狠狠瞪我一眼,就会伤害我,口气粗暴地说句话,就会刺痛我的心;我自嗟自叹,却丝毫不了解受人爱抚的生活。然而,从葫芦钟堡回来之后,我就能够进行对比,并通过对比来完善我早熟的本领了。基于所受痛苦的观察是不完全的,幸福也有它启迪心智的光。我自信不会受夏尔的蒙骗,因此满不在乎,任凭他以长子权的优势压住我。
我单独去拜访德·勒农库公爵夫人;在公爵府上,我根本听不到有人提起亨利埃特,除了公爵这位蔼然长者之外,谁也没有同我谈起她。不过,从他接待我的态度上,我猜得出他收到了女儿私下关照我的信。初人上流社会,都难免少见多怪,我也如此。但是,当我渐渐习惯之后,我依稀看到上流社会所提供的享乐,同时明白了它向胸有大志的人提供了多少机缘;我也乐于把亨利埃特的金玉良言付诸实践,诚心佩服其中的深刻道理。正好这时发生了三月二十日事变①。我哥哥随驾到根特②去了。我听从了伯爵夫人的劝告,也陪同德·勒农库公爵去那里;须知我经常给伯爵夫人写信。公爵平素对我就挺热情,这次见我对波旁王室忠心耿耿,步步紧跟,便真心当了我的保护人,亲自把我引荐给国王陛下。国王在危难之中,追随他的人屈指可数,青年人的景仰十分天真,尽忠心而不计得失;国王又善于识人;因此,在杜伊勒里宫不会引起注意的人,在根特就受到注目了,我有幸得到了路易十八的欢心。旺代党的信使送来急件,顺便把德·莫尔索夫人的一封信带给她父亲;信中捎给我一句话,告诉我雅克病了。德·莫尔索先生见儿子身体不好,自己又参加不了刚开始的第二次流亡,不免心急如焚,也在信上附了几句话,从而使我猜出我心爱之人的处境。亨利埃特时刻守护在雅克身边,日夜不得休息,无疑又要受伯爵的折磨;平日对伯爵的捉弄可以处之泰然,但是,一旦她专心照管孩子时,就无力对付了;她一定渴望友人的帮助,减轻她的生活负担,哪怕只是缠住德·莫尔索先生也好。这种情况有过几次,我见伯爵正要冲她发作,就把他拉到外面去了。我这毫无恶意的计谋还真顶用,因而赢得了深切感激的目光,爱恋之心却从中看出了许诺。尽管我急于追随刚刚派到维也纳会议去的夏尔的足迹,尽管我不顾危险,想要实现亨利埃特的预言,摆脱依附兄长的状况,可是,我的雄心壮志、我独立的愿望,以及跟随国王的好处,所有这一切,同德·莫尔索夫人的痛苦形象一比,都显得苍白无力了。我决意离开流亡在根特的朝廷,去为真正的君主效命。苍天不负苦心人,旺代党派来的信使不能返回法国,国王需要一个忠诚可靠的人向国内传达旨谕。德·勒农库公爵知道,国王绝不会忘记担任这项危险使命的人,因此他没有征询我的意见,就请国王派我去。我欣然受命,这可以一举两得,既能报效国家,又能回到葫芦钟堡。
①即拿破仑的“百日政变”。
②根特,比利时的港口城市。
我年仅二十一岁,就受到国王的召见。觐见之后,我返回法国,无论到巴黎还是旺代,都顺利地完成了使命。5月末,波拿巴当局通缉追捕我,我被迫化装逃走,扮成一个要回庄园的人,一路步行,经过一座又一座庄园,穿过一片又一片树林,穿越了上旺代地区、西部田园和普瓦图地区,还相机改变路线。我到达索漠,从那里又走到希农,再用一夜工夫,就赶到了努埃依树林,正巧看见伯爵骑马经过一片荒坡。他让我坐到他的背后,把我带到他的府上,一路没有遇见能认出我的人。
“雅克好些了。”这是他见面的头一句话。
我如实告诉他,我身负使命,徒步回国,像野兽一样被追捕。这位贵族以忠于王室为依据,不顾危险,争着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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