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铁马秋风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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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长亭地处开阔，一眼望去安宁平和，远处的小山丘后是藏匿兵士的好地方，不过连人带马也顶多藏下几十余。

颜文正年逾四十，鬓发乌黑，相貌只是寻常，额面宽大，笑起来更显忠厚，着一身素净杭绸袍子，端坐于主位。

右侧下首坐有一女官，鬓发斑白，神容肃重，五品女官袍服平整得无一丝褶皱，正是廖清瑜。

李昱坐在左侧下首，玄黑袍服更衬得其面如冠玉，容若秋月，一眼看过去，不知是哪家的翩翩少年郎，哪里瞧得出会是叛军首领。

颜文正收回目光，低头饮了一口酒，此人能一路打到许城来，的确算是少年英才，但毕竟还是年轻气盛，遇到此事也不懂得如何取舍。鱼与熊掌是不可能兼得的。

宴席之上并有乐工二人，舞者五人，皆是身材结实的男子，乐声庄重肃穆，舞蹈粗犷优美。

刚吃了半口酒，颜文正忽地抬起头，望向了李昱身后。先前一直未注意，那里站着一名女子，着男子装束，年纪瞧着不大，身形纤瘦，容貌姣好，不像是护卫或是刺客，倒像是……

“贤弟，你身后那位是？”颜文正指向李昱身后。

李昱放下手中杯盏，浅笑着简单介绍：“内子。”

沈朝抬头望过去，拱手行礼示意了一下。

颜文正这次清楚地瞧见了沈朝的相貌，清秀沉静，锋芒内敛，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佳人，既有一副好颜色，还有难得的气势。

只不过明摆着的鸿门宴，他竟敢带个累赘过来，这是打算舍妻来垫后？还是自信狂妄到可以带着两个累赘毫发无伤地离开？

颜文正攥紧了手中的杯盏，唇角缓缓勾起，唯有生死危急之际，大抵才会明白命之重要。届时什么该舍弃的，不该舍弃的，通通都会弃了，只为苟住半条命。

青年舞者隔着一段距离，与颜文正对视，怀中刀刃若隐若现。颜文正微笑着端起杯盏，即将摔落之时，余光忽地瞥见沈朝腰侧出鞘半截的长剑，寒光乍现。

如惊雷炸响在脑海，颜文正突然开口：“贤弟，不知你夫人是何方人士？总觉得有些面熟。”

李昱向后靠在椅背上，手里还端着一盏酒，不急不徐，悠然道：“溧阳沈氏，名朝，朝阳之朝。”

沈朝微笑着回望过去，只是手仍按在剑柄上轻转，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根本不必怀疑，只要颜文正敢拿不稳酒盏，马上就会血溅五步。

若当真是个普通女子，颜文正自然没有什么好怕的，但一对她的姓名相貌，分明就是那位早该死在牢中的监察御史。

其他不论，这位监察御史的身手极高，如今颜文正距她只有五步之远，若一动手，他必会血溅当场。

舞曲已接近尾声，青年舞者瞥了颜文正一眼又一眼，颜文正仍握着杯盏，迟迟不敢摔下。

李昱轻笑着继续赏舞，随着乐声轻打着拍子，连看都没有看颜文正一眼，姿态轻松随意。

直到舞曲结束，青年舞者最后盯了颜文正一眼，缓慢而又不甘地利落转身退下，而后宴席间就响起了鼓掌声。

“好曲，好舞。”李昱拍着手望向颜文正，“多谢颜大人邀某共赏此等绝佳乐舞。”

颜文正面色变了变，极快又恢复正常：“贤弟喜欢就好，今日与贤弟一聚，方知何谓英雄出少年。”

“不敢当。”李昱径直站起身，“此番宴毕，颜大人可还有安排？若无，某便先行一步了。”

颜文正停顿半晌，低头饮酒：“贤弟且去便是。”

李昱隔着并不算远的距离，望了对面的廖清瑜一眼，而后起身离座，目光又掠过沈朝，微停顿片刻后移开。

沈朝手仍按在剑柄，上前一步，直接逼近颜文正，剑身出鞘半截：“颜大人，人我们就带走了，你不会不肯放人吧？

她笑容微冷：“出尔反尔，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保不齐哪一次就有正义之士，教一教大人何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人，自然是要放的，贤弟带走便是。”颜文正瞧了一眼出鞘半截的利剑，抬头看向李昱，皮笑肉不笑，“不愧是贤弟，就连夫人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他敢说个不字吗？五步之内，血溅三尺了。

李昱倒是没有推辞这赞誉，只是言语还得谦虚些，以彰显胸怀气度：“内子惫赖，我也时常甘拜下风，大人海涵。”

李、沈二人携着廖清瑜，就骑马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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