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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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确立了现实主义小说戏曲艺术观念,打破了视小说为正史之余、国史之辅、“羽翼信史而不违”(修髯子《三国志通俗演义引》),把小说视为历史附庸的旧观念。就是在这种思想基础上,李渔赞同冯梦龙的“宇内四大奇书”之说(见清两)衡堂刊本《三国志演义序》)。差不多与李渔同时,宋起凤推崇《金瓶梅》为“晚代第一种文字”(《稗说》)。之后,张竹坡评点时,直接称名为《第一奇书》。和素则称之为四奇中的佼佼者(《金瓶梅序》)。他们一致给《金瓶梅》这部现实主义巨著以最高的历史地位,说明在长篇小说取得巨大成就基础上,文人学士们对小说艺术认识的加深,对《金瓶梅》成就的深刻理解。张竹坡具体感受到作者对黑暗现实作真实描写时表露的愤恨之情,认为作者有愤懑、有感慨,所以他有时又说《金瓶梅》是暴露世情之恶的泄愤之作。张潮在《幽梦影》中,从《金瓶梅》描写西门庆等人物乐极悲生,宋惠莲等人物的悲剧命运角度,又称《金瓶梅》是一部哀书(称《水浒》为怒书,《西游》是悟书)。把《金瓶梅》视为“淫书”,主张禁毁的论调,在明末清初文坛上不占主流。
《金瓶梅》是一部奇书、哀书(2)
另辟幽蹊,追魂取魄《金瓶梅》题材新颖,内容广泛真实,尤其是它依照生活本身的样子,描写日常市井生活,以刻画人物性格为主,着力为“众脚色摹神”,“各各皆到”,“特特相犯,各不相同”,把握“此一人的情理”(张竹坡《第一奇书》评语),写出“这一个”,在明代长篇中,异军突起,别开生面。明末清初文人学士对此无不赞不绝口。谢肇淛《金瓶梅跋》云:“其中朝野之政务,官私之晋接,闺闼之媟语,市里之猥谈,与夫势交利合之态,心输背笑之局,桑中濮上之期,尊罍枕席之语,驵�之机械意智,粉黛之自媚争妍,狎客之从臾逢迎,奴佁之嵇唇淬语,穷极境象,�意快心。譬之范工抟泥,妍媸老少,人鬼万殊,不徒肖其貌,且并其神传之。信稗官之上乘,炉锤之妙手也。”得月楼刊本《平妖传》叙,则把《金瓶梅》与其他三奇书比较后概言之“另辟幽蹊”,集中指明此书开创创作新路的特点。谢跋是抄本流传阶段《金瓶梅》批评文字的代表。这篇跋大约写于1616年(万历四十四年),谢是从袁中郎、丘诸城借阅的抄本(从袁得十之三,从丘得十之五。袁中郎的不全抄本,抄自董其昌藏本。1607年,宏道曾向谢肇淛写信索还抄本)。屠本畯从王宇泰、王百谷那里也见到抄本二帙(见《觞政》跋语)。自1596年,袁宏道《与董思白》记载抄本之后,已知王世贞、徐文贞、王宇泰、王百谷、文吉士、丘诸城都藏有抄本。汤显祖、屠本畯、李日华、袁宏道、袁中道、谢肇淛、薛冈、冯梦龙、马仲良都见过抄本。1596年后这十几年,抄本盛传,说明《金瓶梅》问世之初,就引起了读者的浓厚兴趣与重视,它的题材、它的人物、它的创作方法,确实使明末作家耳目一新。清康熙年间,以宋起凤、张竹坡、和素为代表,进一步评论了《金瓶梅》的创新成就。宋起凤说:“书虽极意通俗,而其才开�排荡,变化神奇,于平常日用机巧百出,晚代第一种文字也。”(《稗说》)张竹坡称赞作者是“才富一石”的伟大作家。他为“使天下人共赏文字之美”(张道渊《仲兄竹坡传》),“悯作者之苦心,新同志之耳目”(《第一奇书》评语),总结了《金瓶梅》的写实成就。他分析了作者从现实日常生活出发,在“危机相依”与“抗衡”的各种关系中,为众脚色摹神,着力刻画人物性格丰富复杂、发展变化,塑造出前所未有的西门庆、潘金莲、李瓶儿等典型形象。他认为作者有一种“摹神肖影,追魂取魄”(《第一奇书》评语)也即刻画性格、以形写神的高超艺术表现力。张竹坡在总结《金瓶梅》艺术经验基础上,丰富了金圣叹提出的典型性格论,为以后长篇小说创作塑造出更新更复杂的典型性格提供了理论条件。满族文人和素,继承了谢肇淛、冯梦龙、张竹坡对《金瓶梅》的评论,在满文译本《金瓶梅序》中评述《金瓶梅》写平常的人物,如市井之夫妻、商贾、妓女、优人、和尚、道士、尼姑、命相士等,每回写的都是丑恶之事,没有一件“于修身齐家有益社稷之事”。但包罗万象,叙述详尽,栩栩如生,为四大奇书中的佼佼者。他抓住了此书写世俗社会中普通人物、写丑恶生活这一显著特点。通过满文本序,把明末以来逐渐形成的对《金瓶梅》基本评价传播到满族文人、臣僚以至宫廷中去,进一步确定了第一奇书的地位,促进了《金瓶梅》的流传和汉满文化交融,在小说批评史上做出了特殊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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