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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在火车里要待上几十个小时的人，早十分钟可能不觉得什么，晚半小时确实令人难受。这时候有小孩吼了一句：“妈妈，外面好漂亮！”裴良言闻言，这才从平板里抬头，看向外面。接近黄昏，落日余晖，橙色天空下的油菜花踱上了一层暗金色，流光溢彩，花田的尽头与天际暇接。而在那条相接的线上，是恰到好处的白色建筑，把两道颜色互相分割，远远看去，又融为一幕。裴良言见过蓝天白云下的大片油菜花色，而眼前的画面同样让他惊叹不已。停下手里的事，打开相机，对着这幅景色，定格。拍了几张才稍稍觉得满意，转身时，原本坐在窗边的人不见了。一步之遥，裴良言回头，看见男生打开那个一直未动过的方形背包，拿出几样东西。画板，白纸，和一只笔。 男生低着头，心无旁骛地绘画。裴良言坐在对面，能看见他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露出的一小截后颈和耳垂带着诱人的白。他太专注，裴良言就这么看着他，这仿佛是一双天生拿笔的手，手腕纤瘦而灵活，握在手中的笔熟练地来回移动，白纸上很快勾勒出成形的线条。画了半小时左右，火车再次启动，男生就把画板收起来了。裴良言随之回神，问：“怎么不画了？”男生摇头：“不画了，伤眼睛，以后再画。”“以后可就不是这地了。”“没关系。”男生说，“我记得住。”裴良言是外行，但也知道画画的人对于美的感知力是敏锐的，有些东西，看一眼就刻在脑海里，再用画笔描绘，还原，不会忘。他又问：“你在哪儿下？”“终点站。”裴良言点头：“我也是。”列车到终点站的时候是 裴良言回到酒店，痛快地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和在火车上的状态截然不同，即便是穿着浴袍，气质仍在，光鲜又精神。中午打电话叫餐，下午待在酒店看网上攻略。以前裴良言也经常一个人，不过大多与工作挂钩，随行助理不同住不同吃，像现在这样单独落得轻松的机会很少。心思一旦闲下来，便对什么事都有些懈怠。攻略大同小异，裴良言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昏昏欲睡，长时间坐火车留下来的后遗症就是现在还觉得脑袋里在晃个不停。倒在床上睡到傍晚，晚上又粗糙地写了个路线。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裴良言思维倒是清晰得很，他住在西宁，打算租车自驾。这是他认为最便利的方法，尽管从网上来看，并不建议这么做。裴良言行驶在路上，四周无人稀少，他越过塔尔寺，直切入了承载着文成公主传说故事的日月山。下车便有点凉飕飕的，脖子上挂着单反，一路朝上行。日月山海拔比西宁高，路上绕着随处可见的彩色幡旗，上面写着看不懂的经文。裴良言从南方来，这里不似南方的细腻，相反，它粗狂而壮丽。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连绵不绝，再往西侧走，就能看见不远处牛羊成群，塞外草原风光秀美宜人，一览无余。此时此景，裴良言才真正有一种在旅行的感觉。大约一小时，沿着小道出来，找了一家好评如潮的回族餐厅，味道很有特色，大多以羊肉为主，价格不美丽，不过他吃得愉快，物有所值，就心满意足。在车上小憩一会儿，前往青海湖。裴良言在青海湖闻到了大自然的味道，那是湖水的咸湿味。湖像海，湖水倒映天空，却比天还要蓝。阳光照射下的湖面波光粼粼，湖的尽头有山丘，山丘与天上软绵绵的白云相连，远看去又像雪山。裴良言用相机记录，每按下一张都美得不像话。身后是千亩油菜花田，黄澄澄，绿油油，与蓝色的海，蓝色的天分为两条线。人群中有姑娘的大红纱裙在微风中轻扬，发丝凌乱，湖面的水是静的，姑娘的笑容可掬，却是灵动无比。裴良言拿起相机给她拍了一张，仅是侧面，半张脸被吹乱的头发模糊，只有碧海青天，裙摆飞舞，红唇若隐若现。这个地方太美了，和欧洲小镇，江南的流水人家是不一样的美，他走到一条长长的没有尽头的直行公路上，就连公路也成了他相机下的绝色。有人说一个人的旅行是孤独的，就连给你拍照的人也没有。裴良言不以为然，或许他独立惯了。不要说他一点孤独的感觉都没有，就算有，也希望不要有人来打扰他这份孤独。常年工作缠身，这样的时光是他少有的自由自在。一直在这里待到太阳落山，裴良言才有离开的意思。夕阳西下，湖面成了一面镜子，照出了两个天空，一个遥远，一个触手可得。这幅场景与那日在火车上看到的黄昏图有异曲同工之妙，裴良言突然想起了那个漂亮的男生，以及那副画。相机坚持到最后一张照片拍完，终于没电，裴良言开车回酒店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第二天早早去了茶卡盐湖，却不似昨天那般好运气了，游客很多，天气阴沉，有雾气朦胧，天不够蓝，倒影也不是那么清晰明了，无法见到所谓天空之镜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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