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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亦有过一些不算历史的故事,不算风波的曲折。

巷子里的阿婶阿婆们曾聚在一起说,很多年前,浅浮岛也是被政府列入拆迁区的,想因地制宜发展成江岸旅游地。那时不知是谁在灰头土脸的人群中带了头,死死守着就是不搬想把拆迁费抬上去,男人们在阳光毒辣的六月坐在门槛上和西装革履的政府人员对峙,他们抱有的想法是僵得越久得的越多,政府不会半途而废撒手不干,更不会对人民群众下手。可是出乎浅浮岛居民们意料的是,政府真的半途而废撒手不干了,那个江岸旅游地的打造计划也就此搁浅,那些西装革履的由年轻毕业生填补空缺的公务员也再没来过。

后来,每晚七点雷打不动的新闻联播里跟在中美领导人会晤后的那一条新闻说,煦城的地理专家们预言,浅浮岛在未来的三十年会沉下去。

不用催赶,等大水漫上来,他们自己会搬。

一定有人支颐如是想。

专家们的话很夸张,但并不完全是谎。

我没有感受到脚下的土地在一寸一寸地被长江吞进肚里,但是十三年来,每年雨季,一次又一次的大水消磨了人们对这片土地的热爱和忠诚。他们拖家带口,扶老携幼,带着被洪涝冲刷得支离破碎的乡愁,逃离了这里。那些民房变成了危房,那些人没有想错。

我们自己会搬。

在我听过的为数不多的地理课上,那个一脸苦大仇深的地理老师在讲到地形地貌的时候,脱口而出便拿浅浮岛举例。

他说,“比如,浅浮岛就是有名的低洼地。每年雨季的时候,那儿的人们出门就得坐船。”

班上不是浅浮岛的同学们,一阵哄笑。

那个时候我就在同龄男孩女孩们的笑声中走神,我想起无数个他不归家的夜里,我一个人睡在小小的木床上,听翻涌的江声从窗外溢进来,铺天盖地地将我浇透,这样的夜里我总是噩梦连连,想起在逃难的哈利波特的婶婶一家,我总是记不住那些拗口的外国人的名字。是在海岛上么?他们拿一张破木板当门,风会灌进来,巨人海格进来的时候几乎占满整个小屋。我断断续续地想着浑浑噩噩地快要睡过去时,听见外面门开的声音,我知道是他回来了,于是我从床上起来,开门朝他走去,外面屋没开灯,月光照亮他的影子,他的头发很长,像我曾经迷恋过的年轻时候的作家韩寒,他保持着把钥匙从锁孔里拔出的姿势,在那片轻盈又哀愁的光中朝我侧过脸来,这样一来他就只是薄薄的一片,远没法和巨人海格相比。

“抱歉,吵你睡觉了么?”

他说。

这样的他,是被爱穿格子裙米白色开衫的年轻女老师温柔地说“那天家长会来的是你的父亲吧”的人。

我摇摇头,而他已经转过头去,接着是钥匙从锁孔中成功拔出的轻微的一声脆响,门在他身后合上,斩断了月光。

所以,他没有看见。

“前方到站,终点站,浅浮岛站。”

车厢里响起广播提示。

我讨厌这样的女声,再甜美也还是讨厌。

对面睡觉的中年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张薄薄的报纸摊开在绿色的塑料座椅上,这样看来不像他在某一站下车了倒像是凭空从报纸下化为一缕白烟消失了,很像日本那些莫名其妙的物语,没有意义只有故事。而那个一开始用老年机打电话的老奶奶提好了两袋菜,准备下车。车门开的时候,我让她走在前面,但是上楼出站时,我很轻易地超过了她,当我刷卡出站后,她还在慌乱地摸着上衣口袋找地铁卡。

哆哆嗦嗦,颤颤巍巍。

多像一阵秋风。

是的,即使就快到四月了,人间芳菲天的四月,才子佳人的四月,扑在我脸上的凉意也还是让我固执地把这样的一阵触觉叫做秋风。

我站在出站口,眼前是大片大片的荒原,像是海子的诗,我曾喜欢过的一个女作家最爱海子的诗,而我另一个曾喜欢过的女作家最爱史铁生的散文。穿过这片荒原,就是浅浮岛,就是我窄窄旧旧破破烂烂的浅浮岛,煦城确实遗弃了浅浮岛,不带它一起玩了。横亘在我眼前的这片景,像是一个前朝遗民。

那个老奶奶终于在我身后赶上来,她提着手里的重物走在茂盛的荒草之间,很快就不见了。

毕竟是春天了,虽然还未到天文意义上的春分,但是不知名的野花开得繁烈,也有含苞吐蕊的,像是滴滴答答的羞怯。

风像是在索要一个拥抱似的,不顾一切地撞上我的身体,我的每根头发都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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