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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股很淡很淡的草木香气，在昏暗之中，他看到有一截衣袖被自己压在身下。

察觉到什么似地，徐珏陡然抬眼，就这么对视上那双在暗色里尤其亮的眼睛。

下一秒，那双眼睛的主人拉开了床头柜处的灯，周遭亮堂起来，那双眼睛却暗了下去，很是不虞地盯向徐珏。

“离我远点。”他说。

徐珏的视线在投射到男人的脸上那刻，认出了他，是程燎野。

原本跳动起来的心在看清楚程燎野时陡然平静了，虽不知程燎野为何和他一间房，但徐珏猜想，大抵他现在是惹恼了这位大少爷。

先前聚会时就已让人不喜了，现在又做出这等事，想必程燎野对自己厌恶更盛吧。

但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徐珏垂了头，带着歉意开口，却被对面人打断，“现在块12点半了，你很吵。”

他说着，起身下了床，直接走到隔壁的那张空床上，没管徐珏，就这么躺下了。

房间里一下子又没了声响，徐珏只听到程燎野很浅很浅的呼吸声。但他一定没有睡着，因为在徐珏关掉床头灯时，程燎野又陡然开口，“头发最好吹干再睡，但别在这里吹，很吵。”

这话连带着熄灭的灯光，一起归于寂静。

徐珏最后还是没去吹头发，吹风机只有房间里有，走来走去开关门动作声又大，太影响同住的人了，于是最后徐珏就这么半枕着脑袋，晾了自己好一阵，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可不知怎么回事，这晚尤其难入眠，半梦半醒之间，徐珏总看到程燎野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他的身影动作着，从床上起来，洗手间里很轻很轻的洗漱声响，过了会，他的身影又这么逼近了。徐珏听到他突然开口，“柯老师让我们过会集合。”

程燎野没再说什么，转身时的草木香散得很快，鼻尖一下子就闻不到了。

徐珏眼皮还是很重，身体也沉沉的，脑袋有些晕。

程燎野关门的动作很轻，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但过会，房门又被人打开，熟悉的味道又传来了，再度萦绕在鼻尖。

徐珏突然想起来，今天柯屏会给他们安排任务，这次的活动本就有不少的学分，对日后的学业成绩也有影响，按道理说，人人都是要去的。

那么程燎野回来，大抵也是得到了柯屏的指示，回来叫他一同去。

徐珏这才挣扎起来，不知为何，他身上没什么力气，手撑着床挪起半边身子的时候，程燎野已走到了他的身边。

很突然地，他伸出了手，就这么触到了徐珏的额头上。

“你很烫，”他说，“你自己没感觉么？”

徐珏稍愣了片刻，他现在脑子有些不太灵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程燎野应该是说他发烧了。

昨天夜里淋了雨，洗了冷水澡之后又这么就这湿漉漉的脑袋睡觉，会发烧，再正常不过。

发烧了就要退烧，徐珏脑袋很乱，还是点了头，就这么当着程燎野的面穿上鞋子，道了谢谢后，进了卫生间洗漱，再出来时，程燎野却还在。

他似乎有些不情愿，“柯老师问我你怎么了，得知你情况后，让我送你去卫生院。”

徐珏套上外套，没拒绝，柯屏做为带队的老师，还有其他教学任务在身，实在抽不开这个时间，派个人来照顾自己是最合适的，毕竟没人照顾生病的学生的话，也实在说不过去。

最后程燎野将徐珏送到了卫生院。

村中的卫生院医生护士都不多，得知徐珏发烧，给徐珏开了吊瓶。

只不过扎针时，护士的手比较生，就这么扎了徐珏好几次，才终于扎进去。之后徐珏想要接过吊瓶，却被护士专门递给了程燎野，说是高个子的人拿着要更好一些。

程燎野帮徐珏将吊瓶挂起来后就离开了，徐珏安坐了一个上午，中午时候，柯屏来看了他。

后来他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扎了针的那只手尤其疼。徐珏侧过脸去看，发现吊瓶下头细长管里，回流了不少的血，堆积在管中，红红的一大截，看着尤其恐怖。

与此同时，那股很淡的草木香伴随着脚步声又传来了。这次很清晰，因为程燎野正在朝着他走来。

但很奇怪，程燎野的脸色极其难看，他的眉锁得很紧，语气很差，“打针时候睡着，你是不怕疼么？”

“回流了这么多血，如果你不要命的话，也别死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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