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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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倒一切的反面品质:他的“精神胜利法”,一种自我欺骗的将失败转变为
② 鲁迅:《呐喊自序》,《呐喊》,第 10 页;英译文载杨宪益、戴乃迭译:《鲁迅小说选》,第 24 页。
① 夏志清:《小说史》,第 32 页。夏志清在第 42—46 页中还对《肥皂》和《离婚》作了深入的分析。
似乎是胜利的思想方法;和他甘愿作压迫的牺牲品的“奴隶性”。这两种品
质必然也就是中国的病根,是过去历史的遗产。鲁迅的意思是,历史上屡受
屈辱的经历,尤其是近时强大野蛮民族的侵略,在中国人的心理中灌注了一
种被动的、不假思索的听天安命的态度。因此说来可笑,阿 Q 精神竟是完全
没有精神。
虽然阿 Q 是群众的一幅镜子中的影像,他却为群众所疏远,由劳动者变
成了被社会所遗弃的人,在故事的最后三章里,阿 Q 光成了“革命者”,然
后是一名“强盗”,而最后则是个被定罪的死囚。在“大团圆中”,他在群
众面前游街并被处决。他一生的最后经历就这样给辛亥革命的失败作出了可
悲的评语。①虽然为时已晚,阿 Q 在临死时确实获得了某种觉悟,不过不是对
他自己的性格或者对革命的意义的觉悟,而是认识到了中国民众的真实性
格,正是那些看客们一直在迫害他,他们似乎是急于要吞食他的血肉,并且
已经在“咬他的灵魂”。他在不知不觉中让自己成了他们的牺牲品和祭神的
羔羊。
作为一个“熟睡的人”,阿 Q 并不曾经历死亡的痛苦,尽管在临死时他
有了一点醒悟。但是当写到“较为清醒的人”——那些多半是知识分子的不
幸者,他们和阿 Q 不同,他们身处熟睡的人群之中而又和他们很疏远,他们
奔走呼号——时,鲁迅对民众的教导经常渗透着同情和绝望的个人感情。这
些人物好像是从记忆的恶梦中浮现出来的,是鲁迅痛苦地“追忆逝去的时光”
的结果;他们体现了鲁迅自己和他内心的斗争。最重要的是,他们象征着鲁
迅赋予那些“较为清醒的人”,尤其是他自己的那种占据中心地位的哲理性
的两难处境:这些不幸的少数人由于有天赋的敏感和理解能力而惊醒过来的
时候,他们能从“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中找到什么意义呢?
《狂人日记》(中国第一篇现代短篇小说)的主人公是鲁迅的觉醒了的
知识分子中最早,也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位。他可以被看作鲁迅在日本留学时
期最崇拜的“摩罗诗人”的“患精神病”的后代——一个叛逆者和新思想的
开创人,一切政治、宗教和道德的改革都是从这些新思想开始的。但是这种
英雄的姿态却因完全脱离群众而受到极大的限制,使得他对社会的影响几乎
等于零。他的过分敏感和探求精神成了疯癫的证据,并因此而受到迫害。正
因为这一点,他是孤立的,被周围“熟睡的”群众所排斥,成了他们的牺牲
品。
虽然鲁迅创造的这位知识分子英雄关于中国社会吃人的性质所提出的警
告,被当作疯子的呓语,他在日记的末尾却发出了清醒的呼吁:“救救孩子。”
但是在此后鲁迅的某些为现代知识分子所绘的肖像中,这样的训诲逐渐让位
于一种更加忧郁的倾向;愤怒的叛逆者被沉思的孤独者、痛苦的伤感主义者
和自杀的厌世者所取代。在三篇典型的带自传性的短篇小说中,鲁迅所描写
的“较为清醒的人”也逐步变得悲观,甚至几乎完全绝望了。
《故乡》里的那位说故事的知识分子,即鲁迅小说中的“我”,遇见了
他童年时代的朋友闰土,他已经从一个农村少年变成了饱经风霜、苦于多子
的中年人了。讲故事的人立即有一种深深的隔膜感,这不单是由于他和闰土
① 林毓生在深刻地分析这篇小说的时候指出,辛亥革命不但没有创造出任何正面的成果,反而使中国社会
里受到传统约束的邪恶势力泛滥起来。阿 Q 这个浑浑噩噩的“革命者”的死
《剑桥中国史:中华民国史(上)》 第72部分(第1/4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