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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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铃没有哄狗尿苔,榔头队是准备着今日去下河湾的。自封了窑后,榔头队的办公室从霸槽家里搬到了窑神庙,而不断地有外地人到窑神庙里串联,活动,后来,霸槽就让水皮呆在他的小木屋,将小木屋作成了榔头队的联络点,凡是从公路上来的或去的人,只要是革命的造反的,水皮就和人家招呼,请人家都去古炉村榔头队的队部去。这样,榔头队就和外地的革命造反组织建立了广泛的联系,榔头队也就有了别的革命造反组织送来的十面红旗、十二顶军帽和一套锣鼓家伙。三天前,下河湾的造反派就派人来通知榔头队,说四天后,他们村召开批斗张德章大会,要求榔头队能去壮威,没想昨天晚上得到了毛主席发表了新的指示,下河湾一早又派人来通知,他们为了庆祝毛主席最新指示的发表,将庆祝大会和批斗张德章大会合并着一起开。
当榔头队打着红旗,敲着锣鼓,热热闹闹顺公路往下去了下河湾,狗尿苔有些遗憾,后悔起跟天布他们来挑料虫,也怨恨牛铃没有事先告知他。狗尿苔时不时扭头看着那支队伍,在他旁边挑料虫的天布一直弯着腰,说:挑料虫!狗尿苔头还扭着看。天布说:不要看!狗尿苔不看了,头低下来看稻叶上的料虫,头又抬了起来。天布就抓了一把泥摔在狗尿苔的脸上,狗尿苔眼叫泥糊了,蹴下来用水浇眼。天布说:是不是想去呀?狗尿苔把泥洗了,眼里又有了水,还是睁不开。天布说:我们这里都是些落后分子,你要革命了你可以去!狗尿苔说:我才不去哩!
来稻田挑料虫的人越来越多,磨子一家人也来了,连支书在远处田埂上看管水渠,也戴着草帽来了。狗尿苔把一个荷叶斗给了支书,支书说:你没有去下河湾呀?狗尿苔说:我不是榔头队的。支书说:哦,我还以为你和水皮牛铃他俩一样。狗尿苔说:他俩是他俩,我是我!
雨差不多不下了,但稻叶上还粘着水珠,人一走过去,水珠哗地就打湿了衣裤,衣裤湿了怪凉快的,烦人的是你胳膊上腿上有汗,稻叶子摩着皮肤,叶齿儿就像锯拉着生疼。挑到对面地堰上了,各人都把料虫倒在土坑里,狗尿苔乐意拿石头砸那些虫,面鱼儿直后悔没把鸡抱来,便要狗尿苔把料虫一包一包放在那里,收工时他带回去喂鸡。狗尿苔说:你咋恁有心计的!抡起石头一阵乱砸,砸过了还用脚去踩。面鱼儿说:你这碎(骨泉),应该到榔头队去!狗尿苔说:榔头队的都是胆子大的人,我去了怕要丢魂哩。他控告面鱼儿的儿子开石,面鱼儿当然听得出来,说:狗尿苔,有句话想给你说的,不知说了好不好?狗尿苔说:你是说我身份不好么。面鱼儿说:那倒不是。狗尿苔说:那就是我个子不长么。面鱼儿说:那也不是。狗尿苔说:那你说啥呀?你说。面鱼儿说:你那腿肚子趴了个马虎,已经趴了半天了,血都流下来了。狗尿苔一看,果然腿肚子上趴着马虎,一半的身子已经钻进了肉里,一股子鲜血顺腿流下来,忙用手拉,拉不动,叽吱哇呜连跳带叫。
水田里的马虎要是爬上了人腿,它就钻进肉里去吸血,蚊子吸血只吸那么丁点,却又疼又痒,马虎吸血一吸就能吸一管子,吸时人却什么感觉都没有。狗尿苔拉不下马虎,面鱼儿还是四平八稳地说:不要拉,拉断了,钻进皮肤里的那截就不得出来,拍,用手拍,一拍它就掉了。
狗尿苔啪啪啪地用手在腿肚子上拍,他拍得恨,自己打自己,马虎咕噜掉下去了。
对于狗尿苔拍马虎,没有人多关注,谁在水田里腿上不叫马虎趴呢,马虎再能吸血,它能把人血吸去一碗吗?大家倒有趣地看着狗尿苔和面鱼儿拌嘴,戏谑起面鱼儿了。葫芦说:面鱼儿叔,你家开石呢,去下河湾了?面鱼儿说:他身体不好,可能没去。灶火说:他稀屎屁股还没好呀?麻子黑不来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他怕个毬呀!天布却说:我倒盼麻子黑回来哩,磨子说:你说啥?天布说:我是说如果麻子黑没投毒,他要还在古炉村,霸槽能造反,麻子黑也能造反,一个槽里呆不成两个驴头,那就有好戏看了。磨子说:一个霸槽都不得了了,再有个麻子黑,古炉村多数人就甭想活了!
支书在一边不做声地干活,腰弯得实在疼得不行了,让狗尿苔过去给他捶腰,磨子说:支书,你说是不是?支书说:我不叫你队长,你也不要叫我支书。磨子说:我就叫啦,谁不爱听谁把耳朵用狗毛塞上,支书,你说是不是?支书说:或许古炉村人活不成了,或许石头和石头,硬碰硬,反倒没事了。磨子说:你是说,麻子黑要在他也能成立个造反队?支书说:不说啦不说啦,我现在说活就是放屁。低了头又只管挑他的料虫。
磨子站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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