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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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铃去找火柴原本要烧掉那记事本的,记事本点着了,哄地燃起一个火球,燎了他的眉毛,紧张得把记事本一扔,正扔到了浇了煤油的那一堆杂物上,嘭,嘭,火一下了着了,桶粗一股子浓烟像龙一样飞到天上。
窑神庙里起了烟火,当然窑场的人就看到了。他们还在窝火,事情怎么就弄到了这一步呢,心里急躁,身上疥就痒,越痒又越急躁,待到窑神庙烟火一起,他们就疯狂地砸东西解气,所有的瓷坯破碎,所有的匣钵扔到崖下,泥池挖开,窑门毁坏,烟囱推倒,连水桶,凳子,镢,锨,坯架子,全都捣烂,邢一堆煤也铲起来扬到沟里去了。在那间供人歇息的窑洞里,墙上用刀片刻着天布出多少饯,磨子出多少钱,灶火,明堂,田芽,马勺,答应,看星,本来,冬生,立柱,守灯,葫芦,金斗等等又是出多少钱,买多少煤,集多少柴,一溜带串刻了一大片。铁栓拿了榔头去砸,叫一声人名砸一棚;头,榔头疙瘩就脱了卯,榔头队里算是第二个榔头疙瘩没了,榔头变成了木棍,有人这才记起了迷糊:迷糊呢?
榔头队在砸窑场的时候,守灯和立柱还有夜里睡在窑场的金斗和答应,他们就一直乖乖地蹴在泥池边,泥池被挖开,水池了他们的鞋,也没敢挪。这阵有人削起迷糊,立柱说:在那慢坡上,迷糊果然还趴在窑场口的慢坡上,揉屁股哩,问他还疼?他说疼,说你站起来走走,他就不站,硬要他站,他站起来了却不走,说你走走么,不会走路啦?他并着腿往左跨了一步,才知道他裤裆破了,露着那一吊东西,开石说:哟,出来看景了?!秃子金推着架子车过来,说:开石,啥时候了还说笑?来推架子车,把架子车掀到崖里去!金斗就拿眼看答应,答应又拿眼看立柱,立柱说:那架子车足生产队的,也不要啦?秃子金说:闭你的嘴!架子车就掀下去了。迷糊从慢坡处上来。一边看着交裆,一边说:日他妈的蜂……。立柱想说:蜂把毬蜇了?但立柱没有说出口,扭头往远处的坡路上看,想要看到狗尿苔和善人,坡路上还能看到蜂在那里乱着一片黄颜色,狗尿苔和善人再没踪影。
狗尿苔在坡上滚了十几个跟斗,只说这下滚死了,突然不滚了,动了动手脚,手脚还在,他说:没滚死?!没滚死就要往起爬,却怎么也爬不起来,才发现自已被卡在三棵树的树权上,卡得紧紧的。狗尿苔心松了,呼吸就喘开了,觉得气不够。善人在叫:狗尿苔,狗尿苔!狗尿苔这时候有些恨善人,故意不回答。善人的声音有些发颤了,又在叫:狗尿苔,狗尿苔!狗尿苔这才说:在这儿。善人说:在哪儿?看见我了吗?狗尿笞说:我看不见。善人说:我站着你看不见?狗尿苔说:就是看不见。善人却看见狗尿苔了,狗尿苔被卡在树权里,脸胖得像酵面,眼睛挤成了一条线。善人说:你咋滚到这儿了?狗尿苔说:你滚在哪儿?善人说:我在那边的草窝里。狗尿苔说:你滚在草窝里,让我就滚在树权上?!善人说:不动,先不动,快抹鼻涕,把鼻涕往脸上抹!狗尿苔知道蜂蜇了要抹鼻涕,就擤着鼻涕往脸上抹,但他抹鼻涕一点一点抹,善人已经自己擤出了一把鼻涕一下子抹在了狗尿苔的眼上。善人说:疼得很?狗尿苔说:不疼,烧人哩。善人说:你碎髁命大,没滚到沟底,不要紧了,蜜蜂不是葫芦豹土蜂,肿一肿不要紧的。善人开始把狗尿苔从树权里往出拉,要拉到不远处的那个草窝去,狗尿苔说:让我看看树权子。他使劲地睁了眼,看着树权子,是三个小小的青冈树,小得根本不能卡住个什么的,却偏偏把狗尿苔卡住了。狗尿苔说:让我给树磕个头!他趴下来就给树磕头,善人说:你死不了的!狗尿苔说:那为啥?善人说:你总想着长大长高呀,你还没长大长高哩,哪能让你死?何况你婆还在,你死了,谁养活她?你任务没完成哩,想死也死不了。两人坐在了,平缓处的草窝里,茅草快枯于了,却很长,坐上软软乎乎的,狗尿苔就遗憾他带到山上割草草柴哩,怎么就没发现这儿草这么深的!他蓦地想起了什么,说:你没事吧?善人说:头有些晕,没事。狗尿苔说:你能得很,就会让我有事!既然善人没事,狗尿苔就要埋怨善人了,为什么要把蜂箱推下去呢,要推下去你推么,偏要叫我也一块推。善人说:要不推下蜂箱,你让他们打起来呀?!这不,他们都退了,蜇了你一个,救了多少人呢?如果……。狗尿苔说:你咋和支书一样样的,又训我哄我呀?善人说:我和支书不一样,我是讲道的。狗尿苔说:道是个啥,能吃能喝,在哪儿?善人说:今日就是道么。狗尿苔说:今日是啥道?善人说:道是天道,人人都有,并没有离开人,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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