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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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只是席间三娘看都不看我一眼,倍觉冷落。她只敬过寿星佬一杯,再没什么言语;谁来论说天下事,全不在她心上,光以饮酒吃菜为是。几次想撩拨她两句,又唯恐同僚取笑,心中甚是不乐,也勉强着说些个笑话凑趣,不禁好生寂寥。
我这人有个毛病,心中不悦,要么一连几夜不睡,要么就是几天都不醒,谁都奈何不了我。偏就在我昏睡的这几天里,出了大事。义和拳在北京、天津和山东闹将起来,烧了教堂,打了洋和尚。我一醒,便赶去四下打听这事的头尾。人说,老妖婆不仅不管,还惦记借义和拳的手教训教训老毛子。这么一来,义和拳简直如虎添翼,折腾得更加欢实。一日,一群人甚至闯进驿馆来,林驿丞急忙出去安抚:“各位拳爷,小官叩见。”拳民喝道:“大胆狗官,知道我们要来,敢不来远迎。”林驿丞说:“拳爷息怒,小官闻听几位爷要来,赶紧备上几坛子上佳的醇酒,犒劳各位。”好歹算是将他们打发了。
事后,林驿丞心疼得什么似的,说那酒都是在地窖藏了十数年之久的佳酿,可惜了。李耳说:“有什么可惜,县衙门还给拳民放了饷银呢。”林驿丞嘱咐我们:“惹不起,咱们躲,这几日一概不准擅动。”又吩咐门官,大门紧闭,用心把守。
这中间,兵部用火牌行文各处,除关隘码头外,不得过多干涉义和拳。潞河驿也接到了指令。
通州城里的洋教士和教民跑了大半,余下的也躲了,剩不下几个。我们天天端坐驿馆,大眼瞪小眼,好似泥塑木雕。
林驿丞说:“我们正好可以坐山观虎斗。”
只有王品张罗着弄些参汤,端出去叫拳民们饮用;我们好奇心发,都冷眼旁观,没一个人帮衬。三娘说:“义和拳一起事,那王品倒是吹皱一池春水。”我没吱声,但心下已明白了许多,知道了他王品的真实背景,估计林驿丞他们也早看出了端倪,都不是瞎子。只要王品有意举旗起事,必遭围攻,想他王品到那时肯定是孤掌难鸣,无所作为,所以我也不怎么惧他。
我虽日日安分地待在驿馆,从不做钻洞越墙的勾当,但是偶尔攀到树上偷偷前去相看一下的事情还是有的。拨开树枝子,向街上瞧,只见替天行道的幌子满处都是,还见捉住的洋人绑着游街,往他脸上啐唾沫。后背忽然挨了一石子,俯身一瞅,原来是三娘,招呼我下去。我出溜到树下,问她有何指教,三娘翻翻眼皮道:“这群义和拳已经做了老妖婆的狗,有什么看头。”我说:“看也是看个热闹。”
其实,想那些个洋人曾在大清的地面上横着膀子走道,而今却叫义和拳折腾得七荤八素,也怪解恨的。三娘却说:“要看热闹也该大大方方地到街上去看,如这样做贼的架势,像个什么样子!”我已经叫这个小妮子申饬惯了,也不过意,只狡辩一句:“林驿丞不让随便出去。”三娘道:“林驿丞叫你吃屎你也吃?拿着鸡毛当令箭!”正说着,有人搭话道:“谁在背后嚼我的舌头根子呢?”回头一瞧,竟是林驿丞。三娘登时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适才对我的凛然正气早抛到爪哇国去了,干张嘴说不出话来。林驿丞说:“义和拳这么闹,洋人能善罢甘休吗?一准要报复,到那时候非惊天动地乱一场不可。
我等都是一介草民,经不住大阵仗,还是做缩头乌龟的好。”我跟三娘都不服气他,又都懒得申辩。不过,林驿丞并没都说错,没多久,几千的洋鬼子联军就端着洋枪找义和拳算账来了。本来是打算从天津坐火车奔北京的,结果,铁道叫拳民拿撬棍给撬了,洋鬼子只得在杨村下车,走到廊坊跟义和拳干上了,末了,硬是没斗过义和拳,只好撤了。王品奔走相告:“拳民胜了,把老毛子打败了。”又拉上我跟李耳便装上街瞧稀罕,到处都是扎红头巾、着红兜肚的拳民,男儿汉子无不拜在张天师的供像跟前;入了坛,连寺院的和尚、江湖的术士和少年寡妇也来凑趣儿。但是,很快发生的两件事,叫王品不那么有兴致了——头一件事是当铺的严掌柜总在耳朵上夹一只洋铅笔,义和拳不光把他的铺子点了,还把一家老小都宰了,连怀抱的刚满月的孩子都没放过;另一件事是一个在药房代客煎药的闺女,煎药时用洋火生火,叫义和拳遇见了,非说她是洋人的奸细,几个人把她给奸了,活活折磨致死。王品实在看不下去了,变得忧忧郁郁,从此对义和拳不再抱期待。叫他听戏,他也不去,任什么都提不起神来。叫他起上一个号,他说烦;叫他刻上一部稿,他说累;叫他坐上一乘轿,他说闷;叫他讨上一房小,他又说俗。总之,怎么哄都哄不好了。李耳跟他摆棋,让他开心,他也三心二意,输赢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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