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心魔态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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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是珩海州境内某小镇的望族。
说望族算是抬举了,只因小镇弹丸之地,容不下真正的“名门望族”。地头蛇拾掇拾掇给自己贴点金光,也没谁会多说些什么。
金光遮着的蛇头,小镇望族的族长,也就是季父本人。身为小镇土皇帝,放荡不羁,有诸多外室子。季棠就是其中之一。
无论什么东西,多了就不稀罕了,这话放在哪也成立。孩子一多,便也不稀罕了。
是男是女,是丑是美,是死是活。都没什么人在意。
季棠算是里面格外惨的一个,因为她早死的生母在生前和季夫人结过怨。如此在季父的不闻不问下,季夫人一腔怨气都发泄在了可怜的季棠身上。
诸多细节季棠早已记不得了,那毕竟是百年前的事了。
她唯独记得那年冬夜,她穿着单薄的小衫被关在季府外。天冷且干,手冻的又痛又痒,热气从口中呼出去,内里便更凉一分。
那会她才十五岁,尚不懂“惊艳”二字怎么写,却在那一夜真真正正领悟了何为惊艳。
来者白衣胜雪,如松如竹。一双眸子泛着清浅的蓝,显得格外的冷,跟这冬天一样冷。可是向她伸出的手却是那么暖。她想,一定比季夫人手里的暖炉还要暖。
小镇罕见修士,更妄论是这样皮相、气度、身份都无可挑剔的大人物。
可是,这样的大人物竟然要带她走!
季夫人说:“仙君大人,这丫头打小好吃懒做,手脚还不干净。不然,我们也不会大冬天的把小丫头丢到门外!”她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推出来,“您瞧这两小孩,仙君可看得上眼?”
季棠瑟瑟发抖。
她想说她没有偷东西,她是被冤枉的,可是不敢。她又害怕仙君真的不要她。
季家上下几十口人,小镇上来来往往的看客,将他们围了一圈又一圈。让尘仙君站在最中间,鹤立鸡群。可是他没有理会任何人,只垂头温声问她:“别怕。你只需回答,愿不愿随本君走。”
季棠从未如此风光过。
她说愿意。她那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是在做梦呢,所以鼓足勇气死死牵住人家宽大的衣袖,像是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却没想到,这一握、一松,人世竟已匆匆过了百年。
“那敢情好啊!”
清脆的呼声将回忆的潮水拦腰截断,将季棠从那种几乎溺毙的窒息感中拽了出来。眼前的少女眨眨眼,“我学的越快,就能越早为你报复白竹。”她挥了挥拳头,“我要将他摁在地上摩擦!”
望着少女明亮的双眸,季棠情不自禁地露出格外温柔的笑容。
“方才讲到哪了?对,气。”
“摸得着之物有气,摸不着之物亦然有气,譬如情感,譬如执念。当其纷繁浓郁至极致,便会凝作一股‘实气’。像我,执念体,就是一种实气。”
“与之相似,还有一种名为前尘蜃境。不过那种实气又与执念体不同,它是一种可以影响到所触及之人的气。”
“也许是几日前,也许是千百年前,至浓至深的情感、执念于某处凝聚,化作一股潜移暗转的‘实气’。”
“唯有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备,才能被有缘人触及,重现昔年光景,窥见岁月遗落的吉光片羽。”
“方才上山时你见到的,就是此气。”
原来如此,漆瑭若有所思。事情是这样的:她方才跟着小绿走得好好的,突然脑袋一晕,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灵魂好似被高高抛起。
她看到半空中一轮硕大的血月,森冷,诡谲。血月之下,赤红高山熔岩如瀑,热浪几乎凝为实质,白云般随着火瀑落下。
她的灵魂也跟着狠狠摔下。她看见满地白骨连着血肉,遍地岩浆吞噬白骨,这一幕宛若人间炼狱。
而炼狱的中心,有两个人影——
黑衣黑发的男人跪在地上,苍白的双手将躺在地上的人揽进了怀里。脖颈青筋暴起,却莫名给人一种极度克制的割裂感。
似乎他暴起的力量只是为了扼制住全身的肌肉,令他不会在失控之下将怀里的人抱得太紧。太紧了,怀里的人会碎的。
失控的情绪是能够将人撕裂的风暴,他却将它紧紧锁在身体中,任由心脏四分五裂、经脉寸寸断绝。
暴戾是向内的,向外的——是珍重。
这一幕蕴藏的感情太过浓烈,给人的冲击力极大,漆瑭有一瞬的恍惚,心脏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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