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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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踉跄着回到朱鹃那里,一进门,朱鹃就冲我吼道,“你还没死啊,我以为你在回家的路上出车祸了呢!”
我说我打过电话了,你不在。说完,连澡也懒得洗,就仰面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将近中午才起床,看见床头留了纸条,上面写道:“昨晚你的表现真让我失望。知道么,昨晚是我们俩认识整整一百八十二天的日子,我买了好多你喜欢吃的,后来全被我倒进了垃圾桶。今后你饿了,就去吃垃圾吧。张望,半年了,我怎么感觉我们没有走近,反而越来越远了呢?我知道你昨天在和你的那些妹妹们喝酒,我去过你们寝室。”
此后,我和朱鹃的关系变真的像她所感觉的那样“越来越远了”。我重新搬回到了寝室,只是偶然去朱鹃那儿吃吃饭。有天她打电话告诉我,她怀孕了,希望我能陪她去堕胎。走到半路上,我终于没有勇气去面对她,便打转回到了学校。
我们的支教活动即将结束了。临走前一天晚上,我买了一只花篮去看望朱鹃,她房间里的灯是黑的,我心想她可能外出了,就在楼梯口的台阶上枯坐,一直等到将近12点,她房间里的灯突然亮了,原来她其实一直在家呀。我上去敲门,门开了,她好像刚刚睡醒,穿着睡衣。我走过去将她揽进怀里,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哭了。朱鹃也泣不成声。我们就这样在泪水中疯狂地做完了这辈子的最后一次爱。完事后,她问我吃饭了没有,我说吃过了。她说她还没有吃,让我陪她吃最后一顿晚餐。我坐在台灯下看书,她在厨房切菜,不知什么时候她走了进来,将一截血淋淋的指头放在了我的书页上……
我在惊慌中一把将书掀在地上,推开朱鹃,逃出了那间房子,在漆黑的大街上狂奔了数百米。我不敢回头,不敢回忆,更不敢回来。
与十年前相比,樊城的变化是惊人的,一想到我要见的人也许是一个陌生人也说不定,心里面就七上八下起来。我就近去了街边的一家职工医院,挂号,看医生。医生轻描淡写地询问了一下我的病情,当他听说我怀疑自己乱吃东西也许肠胃坏了时,就很肯定地说道:那就是了。他给我开了些消炎药。我出来站在街边望了一会儿人群,又端详了半天手里的药片,随后去小卖店买了瓶矿泉水把药喝了。回到宾馆我躺在床上拨通了那个电话。接电话的人问我是谁。我心里一紧,“是我,张望,”我尽量平静地回答道。“张望,张望是谁?”女人问,语气漠然。“那么,你不是朱鹃?”我失望地说道,“我想找朱鹃说话。”“朱鹃?”对方有些警觉,顿了一下,问道,“刚才,你说你叫……张望?你找朱鹃干吗?”
我解释道,“嗯,是的,我叫张望,是她的一个多年没有联系的朋友……”。未等我把话讲完,对方说了句“朱鹃不在”,挂断了电话。
我回味着电话里那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比朱鹃的当年声音要粗一些,还有些沙哑,尽管我们已经十年不见,但再怎么说,朱鹃的声音也不至于会变成这样陌生吧?
我睡了一会儿,再度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又往朱鹃家拨了一次。还是那个女人接的,但这次她没有立马挂断,我听见她喊了声,“朱鹃,你的!”,接着是一阵叮叮当当、窸窸窣窣的响动,一个女人拉长腔调:“喂——”
“朱鹃吗?我是张望,”我直了直身子,左手捂住小腹,低声下气地说道。
“张望?哦,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死了吗?又超生成人了?难道人世间还有值得你念念不忘的什么吗?”朱鹃口气并不惊讶,也听不出任何激动的情绪,倒是充满了嘲讽的意味。若是放在以前,我肯定要暴跳起来的,但此刻,无论她怎么挖苦打击我,我都不会还嘴。谁让我当年抛弃人家,现在又来找她呢?
我不吭气。她好像气消了些,“说吧,你来找我干吗?”
“现在能见面吗?”我轻声问道。
“你在哪儿?”她迟疑片刻,问道。
我报了宾馆的位置,补充道,“你说个地方,我开车过去。”
朱鹃犹豫片刻,说道,“那就八点钟吧。在人民广场左手边的那家‘星星索’酒吧碰面。”
我先行到达酒吧,找了张相对隐蔽的台位坐了下来,时间过得真慢啊,吧台那边的那只黑色石英钟好象没有走动。疼痛、燥热,加上紧张,使我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不断有人出入于酒吧大门,那边有人在弹琴,很业余,琴声过后,又有人唱起了歌,依然很业余。可惜我身体不适,不然我倒有兴致过去弹奏一曲的,正好可以转移我此刻的无聊、虚弱和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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