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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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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千夫所指,无疾而死。生丁今世,正不知来日如何耳。东望扶桑,感怆交集。”又说:“生丁此时此地,真如处荆棘中,国人竟有贩人命以自肥者,尤可愤叹。”又说:“时危人贱,任何人在何地皆可死”。1932年6月5日致台静农:“沪上实危地,杀机甚多,商业之种类又甚多,人头亦系货色之一,贩此为活者,实繁有徒,幸存者大抵偶然耳。”又说:“文禁如毛,缇骑遍地,则今昔不异,久见而惧。”同年11月7日致山本初枝:“政府及其鹰犬,把我们封锁起来,几与社会隔绝。”这就是鲁迅所身受的境遇。次年,1月21日致姚克:“我们这里也腐烂得真可以,依然是血的买卖,现在是常常有人不见!”又有信给山本初枝说:“近来中国式的法西斯开始流行了。朋友中已有一人失踪,一人遭暗杀。此外,可能还有很多人要被暗杀,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活着。只要我还活着,就要拿起笔,去回敬他们的手枪。”典型的唐吉诃德。就在这封信里,他还很自信地说:“这种白色恐怖也无用。总有一天会停止的。”又次年,他再致信山本初枝时,却依然报告同样的内容,而且大有加剧之概,说:“我有生以来,从未见过近来这样的黑暗,网密犬多,奖励人们去当恶人,真是无法忍受。非反抗不可。”政府的恐怖行为和鲁迅的反抗行动都在持续进行,犹如一场角斗,一场马拉松竞跑;然而这时,我们却听到了他对朋友悄声说的一句话:

“遗憾的是,我已年过五十。”

1。战士的生活

自1925年介入北师大事件的论战以来,尤其到了上海,“水战火战,日战夜战”,鲁迅已然失去了一个人的正常生活。除了间或到内山书店去,偶尔看看电影,大抵囚人一般困守在四川北路的一间寓所里。因为地处“半租界”,所以他把寓所戏称“且介亭”,是一种特殊的亭子间。至今兄弟反目,昔日的朋友如钱玄同、林语堂等多已分手,或者隔膜日深。青年朋友死的死,如柔石瞿秋白;走的走,如冯雪峰之去苏区,萧红之去日本。余下的,只有萧军胡风少数几个,聚会也极少。他与四围社会的联系,惟凭大量的书报和有限的通讯。孤独,疾病,死亡的预感,静寂中充满骚动。如果说他是一只沉潜的牡蛎,这譬喻是不确切的,因为没有壳,也没有清水。他是游鱼,自由是他的生命,可是现在已经落在干涸而灼热的河滩上了。

书桌面前放置一把圆椅,旁边是一把藤躺椅。从这里到那里,往来无所谓工作或休息,如是午后,如是黄昏,如是深夜。因为歉疚于给予爱人和孩子以太少的温存,当许广平临睡时,他每每赎罪似地在床沿陪坐几分钟;劳累的时候,则一起翻阅《芥子园画谱》之类,借图画以获取少许的怡悦。他多次使用《庄子》里的“相濡以沫”的寓言,一生所争的“自由的波浪”,最后竟然化作星点唾沫,这是可慰藉的呢,抑或可悲哀的呢?但是无论如何,身为战士,与家庭生活是多少显得不相容的。日常生活是平庸的,琐碎的,富于自然节奏的,还有趣味的调剂,更多地关系到肉体生命;而战士太看重精神,往往一个人过激情的日子。他是独异的,梦幻的,兴奋的,但是对待自己是严苛的,因而是枯燥乏味的,甚至是病态的。没有谁会在桌面上看到历史的变动和社会的震荡,战士则如此,他会在小屋子里听到无数人的哭泣,在皎好的月夜看到人肉筵宴,闪烁的刀叉和狞笑的脸,他所感受到的多是令人悲愤难耐的事情。家庭是人类个体的最初也是最后的一个安全而亲密的圈子,战士的内心生活,却与日常生活相分离而越出围栏之外。正如鲁迅描画的病中的生活,“外面的进行着的夜,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与社会的互涉性,使战士的日常生活,在黯淡中焕发光彩,但也同时在喜剧的完整性方面变得残缺不全。“战士的日常生活,是并不全部可歌可泣的,然而又无不和可歌可泣之部相关联,这才是实际上的战士。”在这里,鲁迅使用了“可歌可泣”四字。其实,对社会而言是“可歌”的,对“家庭”而言是“可泣”的。真正的战士,很难从家庭生活中获得世俗意义的幸福,可以说,从献身于斗争的那一天起,他就注定要担当个人的不幸。布朗基曾经在信中这样告白说:“说到幸福,我只得面向过去,或者面向对我来说除了坟墓以外没有任何希望的将来。”在实际生活中的境遇,每个战士都是一样。

对于这种境遇,鲁迅是清楚的。他接连大病,差点要“翘辫子”,致使宋庆龄及众多友人多次动员他住院,或是出国疗养。然而,他清楚地知道:他已经永远离不开中国,离不开切切实实的斗争生活了。病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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