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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雱哼哼唧唧地接着背书,他这爹什么都好,就是爱让他背书,想去国子学找司马琰她们玩,得先背书;想去澡堂子洗澡,得先背书。这小半个月背下来,他都快把《论语》背书了!这简直是理科生的奇耻大辱!凭什么要理科生背论语啊?!理科生把论语都背出来了,让人家文科生怎么办?这也太伤害人家文科生了!王雱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晚上去澡堂洗澡的时候,王雱试着和王安石讲道理。他搜肠刮肚,勉强在九年义务教育里想到一篇自己还能记得的文章:“爹,你听说过《伤仲永》的故事没有?”这可是入选九年义务教育的古文啊!可见它寓意深远,发人深省,正适合王安石这种看到儿子有点小天赋就迫不及待到处炫耀的人!就是他学的时候还挺小,记不太清是谁写的了,应该挺有名的吧。王安石一挑眉,听王雱不唱那首洗脑的洗澡歌、反而讨论起文章来,他觉得稀奇极了,不由问:“你还知道伤仲永?”“知道啊,那个叫方仲永的倒霉娃儿因为比其他小孩聪明一点点,小小年纪已经能写诗,他爹就一天到晚向别人炫耀自己有个神童儿子!”王雱说,“结果呢,炫耀着炫耀着他儿子被耽搁了。我觉得这故事很有道理,爹你可千万别学方仲永他爹啊!我才三岁呢!你不能为了和别人炫耀儿子聪明就天天让我背书!拔苗助长要不得!”王安石乐了,瞧了他一眼,说:“我怎么记得《伤仲永》这个故事讲的是‘玉不琢,不成器’,天赋再好也得好好教育,要不然只会白瞎了好天分。”王雱:“……”这意思是得加重他的学习任务啊!王雱一激灵,赶紧否定:“写这个故事的人肯定不是这个意思,爹你可别听别人瞎说!”王安石似笑非笑地睨着他。王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欣赏够了王雱有点懵逼又有点疑惑的表情,王安石才慢悠悠地说:“这故事就是我写的,你说我是不是瞎说?”王雱:“………………”你是大佬了不起吗?!你的文章入选九年义务教育课程了不起吗?!是的,就是了不起。……王雱 炫耀这事儿,光对从弟干是远远不够的。趁着好友曾巩没回家,王安石又不着痕迹地把儿子做的事夸耀了一遍,曾巩很给面子地夸了一通,又第一时间得知了王雱想拿《伤仲永》说事的事情。王安石佯叹道:“我猜他是见着了我的稿子,囫囵着看了个一知半解。他这小子惯会曲解句义!”曾巩道:“能看懂已经很了不得了,我和他这么大的时候可认不出多少字。”两人聚过了,曾巩傍晚又和同窗们聚会。谈到酣处,曾巩免不了又提起好友王安石。上回曾巩感叹了王安石不做京官要外放,这回则是直夸王安石儿子聪敏过人。同窗之中有个叫张恕的,年方十九,性格却稳重持重。听曾巩说起王安石之子他也不曾插话,只在回家后和他父亲张方平说道:“子固兄与那位介甫兄感情可真好,每回聚会时总不免提上几句。”张方平教子宽纵有度,父子感情甚笃,考校完后总会说些别的话题,张恕今儿就把曾巩所说的事告诉了张方平。张方平如今身兼多职——首先是翰林学士,给皇帝当顾问的。其次是史馆修撰,修史书的。再次是权三司使,权,暂时的意思,也就是临时的全国最高财政官,管着朝廷的钱袋子。还有一样,权知开封府,还是一个意思,临时的开封府知府。宋朝的官职大多都这样重重叠叠、繁复无比。昨日张方平去开封府衙门上班,正巧听了差役抓获拍花子的事儿,听儿子这么说顿时来了精神:“巧了,昨天衙门那边抓了两拍花子,一男一女,差点把小宋官人家一孩子给拐走了。”小宋官人名叫宋祁。张方平叫对方小宋官人,并不是因为这位小宋官人年纪比他小,而是小宋官人家中还有个兄长,名叫宋庠。宋家兄弟两同一年进士及第,据传本来宋祁排第一,当时太后讲他们兄弟皆在榜上,表示弟弟岂能在兄长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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