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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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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相符,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没有错;但是后代的儒家做不到,做不到之后又要嘴上说,最后言行脱节,内外不一致,表里分开,变成虚伪。这个实在是冤枉,因为儒家最反对虚伪。整个儒家思想用两个字来说,叫做“真诚”。因为孔孟就说,你要真诚才能引发内在的力量去做该做的事。道德价值由内而发,这是很好的,但是后来人做不到,修养不够,修行太差,以至于最后名、实分开。庄子专门对付这种人,他说,喊口号喊得很大声,但是做不到,最后牟利、谋名,这都是外在的东西,实在是历史的悲剧。

主持人:其实有些人求名是为了最后能够得利,以名换利,这一点我们基本上不用多说。但是排除掉这个之外,我们还能看到一种人,他们求名是想求得一世之清名,不光是英名,是清名,哪怕把他所有的钱财拿来换这个名,都愿意。譬如说,过去在历史上有很多讲究气节的人,他们是不是就属于这样的一种求名的人?

傅佩荣:说得没错,譬如伯夷、叔齐的故事。伯夷、叔齐这两个兄弟,不当国君就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孤竹国,跑到了周武王属地,正好武王革命。他们说,千万不要革命,商朝统治六百多年,我们都习惯了,接受了,你这样做等于造反。周武王说,不行,我是替老百姓设想,我父亲周文王被商纣王整得死去活来,现在我要革命了。他们两个劝不听,周武王革命成功,他们就不再吃周朝的食物。

主持人:这就是所谓伯夷、叔齐不食周粟的典故,最后的结果是饿死了,而这两个人的故事一直被儒家所推崇。

傅佩荣:没错,伯夷、叔齐饿死首阳山,这种情况,我们觉得,确实是有伟大的一面。不但是儒家,连司马迁写《史记》,《伯夷列传》排第一。而且里面有一句话问得好,像伯夷、叔齐这样的人死于非命,难道还有天道吗?我们常说“天道宁论”,司马迁写到这个地方,还忍不住写到颜渊,这么好的一个人不幸短命死了。我们可以肯定伯夷、叔齐的“名”是没有问题的,孟子后来也大力称赞。由此可见,人活在世界上,名可以是虚名,但是有时候变成一种名教之后,成为一种人类社会的规范,就是说你要遵照规范,仁德、道德的实践才有它的价值;否则,你完全没有区分忠臣、奸臣或者君子、小人,那么这个社会没有这个名的话,所有的年轻人慢慢成长,根本找不到典范,这也是问题。

主持人:那么庄子如何看待这些所谓的为求一世英名和清名而最终殉节的人呢?

不为名所累(5)

傅佩荣:庄子基本上是反对的。他认为你可以喜欢名声,但你如果因为这个而伤害到自己的生命,譬如一辈子过得太过于辛苦,以至于后来甚至牺牲了生命,他都认为这个没有必要。为什么没有必要呢?因为你牺牲的生命保全了某种名声,给谁看?是给以后的年轻人看?但是以后的年轻人照着你这样做的话,说不定又是为了名声,而忘记了自己的生命本来到底要求什么。确实,名利是一个社会的产物,如果离开了社会,根本就没有这个名利的问题。我记得我到荷兰教书是十几年前,我一到荷兰的时候,我一个人去,走到街上感到无比的快乐,为什么?满街没有人认识我。我在台北有时候坐地铁,难得打瞌睡,别人一叫“傅教授”,我都吓一跳,心里想,打瞌睡也要被人家叫醒。我在荷兰那一年,在街上非常开心,一个人在那边单纯地做研究,走在街上没有人认识我,那种感觉真好,那个时候我才发觉,原来庄子是有他的道理的。人有时候在社会上,接受太多的名声、利益,确实会觉得是一种束缚,就是我们平常说的名缰利锁,把你捆住了。如果哪天突然发现没有人认识你了,那种解脱之感,会觉得好像回到母亲的怀抱,像一个婴儿一样。

主持人:之前都是人追名,追得很辛苦,已经成名的人,其实也很累。像电影《甲方乙方》中,主人公之一是一位电影演员,太有名了,出门就觉得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时间,没有自己的空间;于是就跟电影公司说,干脆让我休息、休息吧,我准备息影,我活得太累了,我想寻找自己的生活。可能现在很多的名人都有这样的困惑,这些名人不能够天天跑到南极、北极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吧?他们该怎么办?如何摆脱这个被名所累的困惑?

傅佩荣:这一点,在今天媒体那么发达的时代,到现在为止,我想也不可能有什么很好的方法,因为你已经有名了。你只有怎么办呢?就是我们常说的逆来顺受,把名也当成一种既成的事实。庄子的思想可贵在什么地方?可贵的地方就在于,如果你已经达到某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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