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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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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康熙元年,由福建调到江西,做鄱阳湖东岸的“湖东道”。这个缺后来裁掉了,耿介因为治绩优,调为直隶大名道,辖区当河北、河南、山东交会之处,自古以来就是军事重镇,也是有名的烦剧难治之区:他的居官信条是:除积弊、革冗费、戒贪墨。恩威并用,政绩大着,是个响当当的清官。

在大名道任上,自然也遇着“逃人”的案子,而且因为地处冲要,比汤斌在潼关遇到的多得多,一年工夫,有三百多件,平均每天就有一件。

耿介也跟汤斌一样,认为“功今固严,曲其全由我”;三百多件“逃人”案,本地的百姓,没有一个牵连在内。光是这一项惠政,就使得属下百姓感戴不止了。

在任只有一年多,由于他的母亲去世,丁忧告归。服满以后,家居不出;这年想起汤斌,由登封到睢州专诚访晤,登门才知道他“仕优而学”,到了夏峰。耿介也是久仰孙奇逢的,回里以后,摒挡就道,跟汤斌做了同窗。

汤斌接到消息,亲到山下迎候,接着了欢然道故,喜不可言。

三藩乱起,朝廷诏举贤才赴军前效力。这时最得康熙皇帝信任的一个大学士熊赐履,奉旨主持此事。

熊赐履字敬修,湖北孝感人;他比汤斌晚两科,是顺治十五年的进士,也是个“道学先生”,由于皇帝崇尚理学,熊赐履深受敬重,他著过一部谈心性的书,题名《闻道录》,说“圣贤之道,不外乎庸,庸乃所以为神也。”这个议论很新奇,但其人之庸,也是可以的了。

他跟汤斌的理学,路数不同,只是汤斌并无门户之见,所以笃信程朱的熊赐履,对他并无恶感;问到左都御史魏象枢说:“我从前读过汤斌的文章,只是不识其人,你看此人如何?”

“汤斌是有道之士。”

“那好极了!我想上奏章举荐他。”

“举荐此人,诚然适当。一不过,”魏象枢顾念汤斌的境况,代为辞谢,“他此刻在苏门读书,家贫亲老,恐怕到军前效力的行装都办不起。我看免了吧!”

熊赐履听得这话,只好死了举荐汤斌的心。

但即令征召,汤斌也一定会辞谢,因为这时孙奇逢下世,夏峰子弟,无不哀思浓重,失了常度,在孙奇逢死前的那几个月,汤斌日夕所思的,就是如何从老师那里多得一些教益。而孙奇逢也持着约略相同的想法,他已经九十二岁,除了重听以外,看来身体还相当健旺,每天一早起身,拜谒过祠堂,就端然坐在兼山堂上,应接问业的弟子。或者远道慕名而来的宾客,仿佛整日都无倦容。其实那是凭多少年修养的功夫在支持;他是最知天命的,得此高寿,已觉上天眷顾特厚,抱着随时可以撒手尘寰的想法,就更不肯虚耗寸阴,想到理学上的一些成就,大致都已传授了弟子,但平生所经历的忧患艰险,所见到忠烈义行,没有机会能够纪录下来,流传千古。是一大憾事,要趁有限余生,加以弥补。

这就很容易地想到了汤斌,因为他一向有志于表扬忠臣义士,而且兼具史识、史学、史才之长处,是记述他的遭遇的最适当的人选。

“孔伯!”他说,“行年九十有二,家近京畿,颇有见闻,不忍湮没;如果我不告诉你,许多惊天地、泣鬼神的义烈之行,不为后人所知,想来你亦当引为憾事!”

“是!”汤斌兴奋地答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等我细细告诉你,此亦是千秋之业,我们定一个日课,我迷你记,记好了我再看一遍,如有说漏,我替你订正。”

“是!我照老师的吩咐做,时间我看不必固定,老师得闲,或者兴致好的时候,随时唤我好了。”

“不!还是每天定个时候的好,就在晚饭以后吧。”孙奇逢征询汤斌的意见,“我们从哪里谈起?”

汤斌想了想说:“就从‘范阳三烈士’谈起。”

“也好!”孙奇逢说:“‘范阳三烈士’是他人所赐的美名,实在愧不敢当。当时畿南负乡里重望的是鹿忠节公鹿善继的老太爷,名讳一个‘正’字,大家都称他鹿太公,急公好义,极有肝胆,不晓得暗中救了多少人。我与张果中,亦是受了他老人家的感召,勉襄义行。当时的情形是如此

东林与阉党之争,也就是君子与小人之争;当熹宗即位之初,东林的声势甚盛;但君子坦然疏略,敌不过小人的昼夜环伺,到了天启三年“京察”,正人被斥,顾秉谦、魏广微入阁,东林便可危了。

天启四年,左副都御史杨涟,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结论中说:

积威所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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