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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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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须柱石扶丕构,人待楼航济巨川。

萧相方如左右手,且于穷僻置闲田。

歌声是凄凉的,歌伎们唱和着。唱出了“耆英”们遗情世外、心在朝廷、惆怅不快的心情。

歌声是激越的,唱出了“香英”们柱石撑天,巨船渡江的心底希冀,大宋还需要耄耋之臣啊!

歌声是韵味深长的。九曲流觞,寂寞园林,当年辅佐刘邦创业成帝的贤相萧何,不也曾遭贬而离开朝廷吗?富弼、文彦博、席汝言、王尚恭等人在司马光唱出的真切现实面前,唉声叹气……

凄凉的月色,凄凉的银光,凄凉的“流觞溪”,凄凉的上无节。“耆英会”在一片凄凉中收场了。

司马光压根儿没有想到,在他歌唱中,他的老妻张氏,去钓鱼庵为他送去夜宵的途中,从木板架起的独木桥上,失脚落于湖水中,虽被家人及时救出,但此刻已卧床榻,奄奄一息……

正月二十九日,这一天的黄昏,春寒回潮,风峭林木,雨冷花草,司马光六十岁的老妻张氏,衰弱的病体终经不起忽冷忽热的折磨,在医生诊病无效的叹息声中,病故于独乐园一座苍松覆盖的简朴屋舍里。这个秀于闺房、操持家务的女人在弥留之际,拉着坐在床榻边丈夫的手,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吟出了她默默一生献给司马光的无尽无竭的情爱:相看不足,相亲不倦,相爱不绝,人问黄泉。

四十四年结发共枕的老妻吟着爱的绝唱撒手离去了,半个月来亲自侍病于床榻前的司马光一下子痴呆了。他无言无语,仍然握着妻子的手,默默地淌着泪水,他的一双昏视的眼睛,如同雾漫的泪泉,滴嗬不停。他似乎在用泪祭奠着妻子四十四年来的锦心浓意、暖怀柔情、甘苦共尝、风雨同舟;他似乎在用泪回忆着妻子四十四年来的离愁别苦、萤影雁鸣、义如宾友、勤瘁相成;他似乎在用泪感激着妻子四十四年来朴俭持家、洒水执帚、炉火灰颊、锄蔬湿衣;他似乎在用沼赞扬着妻子四十四年来的潜德不耀、宽厚待人、梯奉舅姑、慈礼役婢。两心相知,情若连环啊!司马光突然摇着妻子冰冷的手哭出声来:“卿今撒手去,留我独何如……”

司马康跪地号啕,吕直代地痛哭,范祖禹啼嘘不止,仆役婢女都大放悲声,“独乐园”也在寒风冷雨的黄昏哭泣着……

二月三日,司马光带着儿子司马康、老仆吕直,赶着载有老妻张氏灵柩的马车,走出独乐园,走向五百里外的故乡陕州涑水。司马光崇尚简朴,没有乐班鼓吹,没有亲朋送行,只有两个仆女身着孝衣,跟着高举灵幡的司马康,“向西走去。

二月二十九日,六十岁的张氏,被安葬在谏水南原林木葱绿的司马家族的墓地里。墓穴深七尺,无青砖砌宫,无石木装饰,无一草陪葬,无僧人超度,亦无碑石作记,仅在墓地一侧,结草庐一间,为司马康居丧之合。然方圆十里的男女老幼,相识者和不相识者,闻讯送葬而来,众以万计,号啕哭祭之声,终日不绝。这位连名字也没有留下的女人,在葬礼上却赢得了人间真情。

夜风残月,林木苍茫,送葬哭祭的人群散尽了,留下了一座散发着泥土芳香的黄土墓冢。年老的司马光更显得衰老了,他步履蹒跚,举止迟钝,站在老妻的墓前,弯下颀长微驼的身躯,低下白发稀疏的头颅,悲怆而亲昵地叮咛着:“……入土为安,你劳累了一生,该静静地安歇了。让明月伴着你,让清风伴着你,让康儿伴着你,我该回洛阳著书了。可身边没有你,我今后怎么活啊……”司马光声音哽咽,语不成声,泪水滂沱而下。

三月十日,司马光带着日直回到洛阳,他一踏进独乐园,就陷入无法排解的苦情哀伤之中。看到柴门内的菜地苗圃,他就想起老妻浇蔬除草的身影;看到“读书堂”,他就想起妻子提壶送茶的身影;看到“弄水轩”,他就想起妻子制肴捧酒的身影;看到“钓鱼庵”,他的心在跳,他的泪在流,眼前就浮起妻子为给自己送食而失落湖中的大悲大哀。触景生情,见物思人,他怀疚而悔恨地喃喃自语着:悲由我起,哀缘我生,形骸不灭,不敢忘卿,形骸俱灭,魂伴卿行。

……

司马光把自己关在钓鱼庵里,以伏案著书分散着心灵上苦情的折磨。司马康已不在身边,文牍之役由范祖禹兼任;妻子离去了,一日三餐由老仆吕直送上案头;《唐代长编》七百卷里国事的不幸和大幸,抑制着亡妻之哀。

司马光决计不再离开书案,不再离开《唐代长编》,不再停止手中的笔墨,不再放纵自己“相看,相亲,相爱”的苦情思念,他定稿于书案,饮食于书案,困眠于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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