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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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踏破了兴隆寺的门槛。本年最后一个月,中央政府命令他到南京刑部报到,这是个挂职,所以他不必到任,于是他下定决心在北京传播心学。1511年正月,就在他踌躇满志准备做精神导师时,他的两个弟子争论起来。但争论的内容不是他的心学,而是朱熹理学和陆九渊心学。
王阳明的弟子王舆庵读陆九渊,津津有味,又去读朱熹,味同嚼蜡。所以他认为陆九渊心学是圣学,而朱熹理学则是偏门。另一位弟子徐成之恰好相反,他认为朱熹理学是圣学,陆九渊心学是禅,和他们儒家毫无关系。
两人辩论许久,不分高下,于是请王阳明裁判。王阳明高度评价了两人的学术辩论热情,但也指出,学术辩论是要明理,你们二人的辩论中充满了意气,你们是在分胜败,并非是在明理。你二人各执一端,无论是对朱熹还是对陆九渊都没有全面领会,所以就是争论出个胜败来,也毫无意义。最后他说,“是朱非陆”已是定论,徐成之不必为朱熹伸张,朱熹是对的;王舆庵你就是为陆九渊辩出花来,陆九渊的学说也不能大行天下。
徐成之对这种答案很不满意,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好像陆九渊受了不白之冤。王阳明苦笑,他对弟子的执着很赞赏,他想做一回裁判,但他有苦衷。
我们应该很有信心地确定,王阳明心学是从朱熹理学牢笼里冲出来的,他在龙场悟到的“道”就是朱熹“格物致知”的拨乱反正。他是把朱熹的“格物致知”和他“圣人处此该如何”的求索合二为一,才迸发出了心学的火花。可以负责任地说,没有朱熹理学,就不可能有他的心学。但当他创建心学提出“心即理”的思想后,发现这一思想早被陆九渊定型了。问题是,他对陆九渊心学没有下过功夫。王阳明心学和陆九渊心学同有“心即理”(我心即宇宙)一说,如果他对人解释,我的这个“心即理”和陆九渊的“心即理”是不同的,恐怕没有人相信。但我们知道,他的心学和陆九渊心学是不同的,正如他所说的,陆九渊的心学有点“粗糙”,“粗糙”的原因就是陆九渊不太注重实践(事上练)。
如果他说,朱熹是对的,那么实际上,他的学说和朱熹的学说风马牛不相及。如果他说陆九渊是对的,那就会被人误会为禅。
经过反复思量,他还是决定做一次裁判,其实表面上是判定朱熹和陆九渊的是非,其实是在为自己的心学正名。
他评判道:一直以来,大家都把侧重修养(尊德性)和侧重学问(道问学)分割,实际上,二者是一体的。大家都说,陆九渊侧重修养,朱熹侧重学问。但陆九渊未尝不让人读书穷理,他也不是整天静坐在那里胡思乱想,所以说他是坠入虚空的禅,毫无道理。而朱熹也未尝不侧重修养,只是他把时间都用到了学问上,修养的事被人忽略了。
也就是说,无论是陆九渊和朱熹,还是王阳明自己,在目的上都是相同的:成为圣人。只不过,朱陆二人在方法的选择上有所失衡。而他王阳明则主张,修养和学问本就是一回事,就如知行是一回事,不可分割。
最后他说,我对朱熹老夫子是相当崇敬的,他的理学散发光辉几百年,不必让我来画蛇添足抬高他。我唯一的遗憾就是陆九渊被世人污为禅,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主持公道。即使朱熹知道陆九渊这样的遭遇,也会在孔庙里黯然落泪的。
王阳明最大的希望就是,弟子们不要为古人争长短。在后来他给弟子聂文蔚的信中,他这样说道:“为朱、陆争是非是枉费心力……朱熹与陆象山两位先生之所以招致后世的众多议论,是因为他们的工夫还不精炼、纯熟,其中有感情用事的成分也在所难免。而程颢在这上面就表现得比较公正。他与吴涉礼谈论王安石的学问主张时说:‘为我尽述诸介甫,不有益于他,必有益于我也。’这种气象何等从容啊!……希望你能让同仁们都知道,各人只管把握自己的对错,不要理睬朱、陆的是非。用言论诋毁他人,这种诋毁是肤浅的。若自己不能身体力行,只是夸夸其谈、虚度光阴、浪费时日,这就是在诽谤自己,这样就严重了。现在,天下的人都在议论我,如果能因此为善,那么,都是在与我砥砺切磋。就我而言,不过是提高警惕,反省自己,增道进德。古人云:‘攻我短者是吾师’,作为学生,怎能连老师都不热爱呢?”
这就是王阳明心学史上相当重要的篇章——朱陆异同,因为这是王阳明为自己心学的正名仪式。表面上看,他是在评判朱熹和陆九渊,实际上,他是在想方设法地把自己的心学抬到显学的殿堂。朱熹的“格物致知”和他的“格物致知”简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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