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三十六章 【溯源】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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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二位到外面稍候，后者立刻如蒙大赦一般地撤走了，比被铜锣从地洞里震出的兔子跑得还快。

此处已无外人。薛兼斟酌一番，将声调放低。

“我原不该当着下人的面，对你疾言厉色，但大姑娘你……你不该如此轻易地答应陆缥关闭银灯楼。这两年生意不如以前好做，银灯楼是少数每日均有可观进项的店铺。你也知道，那里挣的是达官显贵的钱，要铺大排场。歇业一日，账上没有进项，便就是亏了。

“再者说来，现在碧霄府已有人病死，你在这个节骨眼关店，不就等于告诉大家银灯楼有问题么？”

他苦口婆心好一顿劝，终于换得薛扫眉眼皮一掀，尊口轻开：“薛管事言之凿凿，听起来倒都是为薛家考虑。实则呢？”

“你什么意思？”

她横睨他一眼：“银灯楼是碧霄府最大的食店，引领一方风尚，每日迎来送往无数。人多则嘴杂，用来打听和散播消息，再合适不过了。薛掌柜挂心的，怕不只是关店影响生意，而是少了这方宝地，不好向主人交待罢？”

“你……”薛兼神色复杂，半晌道：“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何须谁来告诉我？”薛扫眉哑然失笑，“我既不瞎，又不傻。银灯楼这几年来的账目，我也仔仔细细看过。它是很挣钱，但并不是最挣钱的——能让你因为关店几天就跳脚若此，必有别的原因。”

她的确是猜对了一部分，但薛兼觉得自己冤枉。关店数日，对于主人的大业影响十分有限。真正让他忧虑的，是这件事对于薛扫眉的影响：

当年薛宅灭门案发生之后，关于薛扫眉命中带煞、克死家人的传言，一度甚嚣尘上；她因命格奇特而离家修行五年的旧事，亦被世人反复翻出，引为前者的论据。

薛兼也是从那时开始，奉命陪伴在她的身边。薛扫眉对他抗拒至深，可也无法完全遮挡他的眼睛。薛兼亲眼目睹了她在舆论漩涡中崩溃、麻木，被迫将自己打碎、重整，最终振作起来，复兴家业、击退流言的全部过程。

薛扫眉掩饰得很好，但薛兼有自己的感知。那些恶毒且残忍的毁谤、蔑视或畏惧的眼神，像潜藏于华服中的针，在她勉力挺直的腰背，刺下隐秘的伤口。她也许不是不在意，只是习惯了不哭。

可是，若这些事情，因为莫名汹涌的疫情，再来过一遍呢？

这些年来，在捣练子的折磨下，她已薄瘦如纸，不知还能被划破几次。

薛兼想张口辩白，可他立场尴尬，不知从何说起。那些方才眼神中熄灭的火，又当胸燃起，愈演愈烈，将他的声音烘烤干哑，眉心煎至紧皱。

“你不必多想，这件事由我做主。无论如何，这两人的死，绝不会和银灯楼扯上一丝干系。”如此，疫病和薛家、乃至于薛家大姑娘，也不会再引发世人联想。她会是安全的。

这厢薛兼刚暗自下定决心，薛扫眉已嗤笑一声，看破他的打算。

“此前你为了撇清薛家，便想让郑娘子认下杀夫罪过。这一次宋大郎的死，又想算到哪个冤大头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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