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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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九将原委悉数道来，原来昨日他出去之后，见得一个眼线，说道城西北婆婆巷有一个婆婆庵，来了两个怪人。一人年约六旬，面容清矍，另外一人青衫淡布，长须冉冉，看似鬼鬼祟祟，不象本地人氏。姚九心忧姚纹月安危，顾忌不得许多，打赏那眼线之后，便径直到了婆婆巷。此巷甚有些来头，据说当年黄道婆便居住其中，如今其故居不在，但尚有一块斑驳模糊的石碑，碑文之上，赫然书着“垂青千古”四个大字，篆体镌刻，表面布了泥金。故居旁边，行步不远，便是一座居士庵堂。所谓居士，虔诚秉持佛礼，亦有修行锻炼，　却不削发出家，或言“俗家弟子”是也。此庵荒弃久远，留在人们印象当中的最后一位居士，乃是一位白发鹤颜的老婆婆，每日除了修读佛经、木鱼沉心之外，便在做些裁缝活计，每日略赚得些粗茶淡饭的资费而已。后来某一日，这位老婆婆蓦然失踪了，却也蹊跷，屋中的家具物什，一样不缺，便是经年积攒下数两银子，也安安稳稳摆置于佛龛中。周围居民皆道她得成正果、功德圆满，被西方光明岭的接引佛祖给接了去，返老还童，不是菩萨，也是婆娑比丘尼，又将此庵堂改名婆婆庵，作个念想。苏州繁华之地极多，处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人们也是好喜热闹的，时间长了，渐渐也就忘记婆婆巷中的婆婆庵，少来此地。春秋转换，沧桑无情，不过半年光景，那瓦也裂了，墙也破了，窗楣朽败不堪，门户颓落凋零。姚九寻了半日，不见有人，周围附近去探看，也不察什么奇异。他在庵堂直等到半夜，方怏怏而返。然毕竟还是不甘心，辗转难眠，到了今日凌晨，姚九再难按捺，到“兰花”房前隔窗和“女儿”嘱咐几句，又往婆婆巷中的婆婆庵来。他悄悄进入庵中，听的周围蛩声蛰鸣，天色兀自昏沉，心慌微骇之下，踩破了一个花盆，沾惹了一脚的黄泥，却引出一个中年郎中，果真三尺长须飘飘，背上负着一个药篓子。此人不待姚九说话，先自呵呵大笑，说道一句“汝若欲查看究竟，且从庵堂后门出去，见得万氏的棺材铺二场，如此若何，如此便可”，言罢丢下一个包裹，转身即走。姚九伸手去捉，可那人来去如风，竟然捞不到半片衣角，心中凛凛惊骇，待缓过神来，笑声已在十余丈外，绕是不甘，亦只好怏怏作罢，虽半信半疑，还是按照那药郎的吩咐，出了婆婆庵堂后门。那万通的棺材铺设有分所，其“二场”所在，便即将多余不用的棺材暂且安置于一间大院落中。姚九年纪老迈，但手脚尚且利落，翻墙而入，径直寻着几口偌大的黑椁，细细查看，果见底下正如那莫名药朗说的，左右各开了几个小孔。姚九但觉此地阴气森森，脊梁骨阵阵寒透冰凉，左顾无人，右顾无影，努力按捺心神，便依着那药郎的吩咐，从包裹中摸出一根芦苇管，倒入些许红瓶中取出的粉末，俯腰矮身，就这椁下的小孔插入芦苇管，一个个吹去。不多时，便听得椁中传来哈欠之声，旋即里面音动如雷，竟似数十个拳头从内猛砸椁壁，唬吓得姚九以为诈尸，暗骂那药郎害人匪浅，直吓得双腿抖同筛糠，屎尿横流，难以坚持，遂一屁股瘫坐于院落墙角。椁材虽甚结实，终究禁不得内里的累番撞击，铁钉松动，椁盖一个接着一个被掀翻。里面却不见僵尸，怒吼吼爬出数十个气色颇差的黑皮肤大汉，鼻上耳下，尽皆挂着大小不一的铜环。那些人见了姚九，倒也明白他是救命恩人一般，赤着脚，手拉手跳了一圈舞，纷纷躬身拜伏，然后跳墙爬檐离去。休看他们身体壮大沉厚，浑身肌肉结实，竟丝毫不笨拙，反捷胜猱猿，须臾便化作一个个的小黑点，消失于姑苏城内。姚九惊魂未定，隔壁院落守庄伺候买卖的黄脸皮等人赶了过来，于是揪住他索赔损失。钟月敏忍不住笑道：“哎呀呀，姚老现身虽不老实，但无意之中，做了一件好事。”穆双飞也不由莞尔颔首。金算盘奇道：“你们既然在隔壁，听得椁中撞击动静，便该过来探看，如何待‘人壮’，嗯嗯，不是，如何偏待人家昆仑奴逃走之后，方来究看？莫不是眼见买卖难做，便勾结那药郎和眼线，布下这么一个圈套，教姚老先生朝里面钻，然后有意讹诈？”姚九喜道：“哎呀，金老板所言很有道理，这一点，我却是没有想到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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