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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出一株铃兰串,冬凌顿时眼前一亮,随手播放了一支曲子,旋律刚出来的时候她脸就黑起来了,极其不屑地哼了一声。缈缈见状,随手拨弄了一下,曲子便换了一支,冬凌眉梢瞬间扬起来了。待轻软甜美的歌声飘出来,缈缈的眉眼弯成了小小的月牙。“沙月静,水烟轻,芰荷香里夜船行。绿鬟红脸谁家女?”冬凌跟着唱了几句,心神飘然,嘴角扬成了小船,笑盈盈道,“好缈缈,你摸着良心说说,这首歌跟之前那首比起来如何?”她说到“之前那首”时,眉头都皱起来了,很是不服气的样子,心细如缈缈,如何能不晓得她的意思,扑哧一声掩面失笑:“这首好,这首最好!”冬凌扬着脸莞尔道:“听了我的歌,就是我的人。”缈缈被她这副认真样儿给逗乐了,忍俊不禁。这铃兰串是邻家的小姐姐送的,得空时,闲闲地听过几遍,记得那会儿小姐姐偏爱兰嗣音的那首《松花酿酒》,可是缈缈却喜欢冬凌的《沙月静》。冬凌说,缈缈出嫁的前一天,她要给她唱《花烛》。大喜的日子将近,按照春城的风俗,新娘不得外出、不得见生人。冬凌藏在屏风后面吃桃子的时候听见丫鬟跟缈缈讲,老爷请了高人到家中“扫秽”,叮嘱缈缈藏在屋子里莫要出来。而所谓扫秽,顾名思义,就是扫清污秽阴邪之物。老一辈的春城人作兴扫秽,红喜事前、白喜事后,都是要请道士到家中来作一作法的。屋外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锣鼓声时,冬凌知道是“高人”来了。她悄咪咪地将窗子挪出了一条缝,透过细小的缝隙往外瞧,只窥见那道士黑漆漆的背影,见他手持着一截沾满露水的竹子在院子里神神叨叨四处晃荡,口里哼着模模糊糊听不清内容的调子,夹在两指间的明黄的符纸上爬满了血迹般的符文,十分扎眼。道士在院子东南角停驻了片刻,自袖中掏出一只硕大的铜铃铛,直着手臂摇晃,一边绕着那处转了三圈,每转一圈,便烧着一张符纸,口里念一句咒。冬凌正看得入迷,眼看着能窥见道士的脸了,身后却突然响起一声“我看见了”。是缈缈。冬凌忙回头看去,却见缈缈正端坐在床上,她不解道:“看见什么了?”缈缈的状态有些奇怪,两眼直直地望着前方,可她的前方,分明只有一扇紧闭的门。她看着呆滞无神,却似乎又像是真的在认真地看着什么东西。“那个人!他把我娘给带走了!”缈缈忽然惊惧起来,“他把我娘的魂勾走了!”这模样可真像是中了邪了!冬凌靠近的时候,缈缈猛地抓住她的手臂,一双手如同鹰爪般死死扣着,几乎要将冬凌的皮肉撕开。冬凌喊她也没反应,一直惊慌失措地喊娘。无奈之下,冬凌连拍了她肩膀三下,她这才回过神来,顿时清醒了。就像是被人夺舍了一般,缈缈全然不记得方才的事了,冬凌怕她多想,便将这事瞒下来,转移话题问她院子东南角那旮旯有个什么东西。缈缈说那是一口枯井,她年幼之时,阿爹担心她掉进井里去,就着人将井口封住了。她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禁莞尔:“那时我已经是总角之年,爹爹还将我当小娃娃养着,这儿也担心那儿也担心……我虽没有阿娘疼着,却从没人敢笑我,爹爹会凶他们。”缈缈讲,她阿娘很早以前就不见了,她阿爹不高兴提起阿娘。其实她早听旁人传过,说她阿娘抛下阿爹跟情郎跑了。缈缈幼时生过一场大病,阿爹到处求医问药,好容易将她救过来,从那以后,缈缈记忆里阿娘的脸就模糊不清了,她只依稀记得阿娘是个温柔的女子,会声音轻轻地唤她“缈丫头”。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温柔极了,眼里波光盈盈,冬凌静静地望着她。·丫鬟在出嫁的前一个晚上将嫁衣送来,那会子缈缈正在打穗子,镂着卷云花纹的银铃铛玲珑别致,缈缈将打好的红流苏穗子系在下面,缀在冬凌腰间。冬凌摸着小铃铛,迫不及待地想看缈缈穿上大红嫁衣。她催促缈缈:“快点换上,我比你夫君还急!”缈缈噗地一声笑了。这嫁衣是春城最好的裁缝做的,她阿爹还总不放心,老远地赶去人家那儿瞅了好几回。暗金的凤翎纹飞过肩头,浅金云纹卷边,广袖袖口处垂下大片薄纱,袖臂处鹅黄的流苏随着缈缈的步子微微摇晃,她双颊晕着薄红,敛眸低首,含羞带怯。冬凌凑近了,一时间呼吸有些滞住,讲:“真真是‘最美不过新嫁娘’。不晓得是谁祖上积德,讨了这么个小美人!” 她顿了片刻忽而又笑盈盈地问:“那小郎君俏也不俏?”缈缈听出她这话语中的调笑之意,扭头转过身去,绞着衣角羞恼道:“不知!”这桩婚事是她爹定下的,缈缈却是连对方的模样都不晓得。冬凌见她恼了,推着她的肩膀哄着她坐下,拿起盖头,笑道:“好姑娘,羞答答的惹人怜,来来,盖上盖头给我瞧瞧。”她这样活像满嘴浪话没正经的泼皮,惹得缈缈瞪了她一眼。待得冬凌将盖头给缈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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