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宁鸣而死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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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堂灯火憧憧，沈朝至时，已满座皆人。

贺靖西手里捧着一卷诏书，焚香净手后展开，他身侧坐着的是红色官服的钦差。

钦差面白无须，神色倨傲，未低眉看在座所有人一眼。

贺靖西久久地望着这卷诏书，目光一字一字地轻移，窒息的沉默在这座小小的厅堂里蔓延。

分明已经听钦差宣读过一遍，贺靖西却仍然看了极久。

他并未料到，桓罗之战大胜之后，等来的不是犒赏之旨，而是这样一道旨意。

“钦差大人，恕难从命。”贺靖西抬起头，一字一顿，“不可攻打石头城。”

钦差端茶的手一顿，他蹭地站起身来，侧目而视，声音陡然冷厉：“贺都护，这是要抗旨？”

“非是我抗旨不遵，而是此事另有隐情。”

贺靖西转身从墙上取下地形图，执笔在一处圈下，“钦差可看，此处便是石头城。其地处悬崖峭壁之上，极其易守难攻，石头城中也不过千余人而已，其中还有妇孺老幼，真正可俘获的物资人马皆少之又少。

“我军若派兵攻打，却要损耗上千人，也未必攻得下，实是伤敌二百，自损一千之事。为何要攻打呢？”

钦差定睛看了地形图一眼，上面线条杂乱，何为山川何为河流，他哪里辨认得清？贺靖西的话语他只听得寥寥几句，石头城不过千余人，且妇孺老幼众多。

他横目怒视：“你是看杂家好糊弄，来诓杂家呢？

“既然石头城守兵如此之少，那直接派个百余精兵攻打便是，在这里百般推诿是为何？

“镇西军骁勇善战是出了名的，攻打个小小堡垒，却要耗费上千人？你是不是要借此以向圣上，威逼军饷赏赐？”

贺靖西道：“石头城自耕自足，粮食储备充足，武器也并不缺少，又处在悬崖峭壁之上，其中族人留恋故土，绝无归顺之心。

“若是强行攻打，围城之计都无法可用，唯有以重兵强攻，这是拿我军将士的人命一条一条去填啊！

“我大夏国土千里，何苦为了这一方小小的城池，牺牲至此呢？”

钦差的脸色彻底沉下来，战事他并不懂，他只知道一方人少兵弱，一方兵强马壮，分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贺靖西还在百般找理由推诿。

“只需费些许心力，便能将石头城攻下，再次远扬我大夏之威名。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你再抗旨不遵，便莫要怪本官无情了！”

简直是胡闹！

沈朝觉得荒谬至极，怎么派个什么都不懂的太监来安西指挥战事？

但凡读过一点兵书的人，都不至于听不懂贺靖西方才所言的弊端罢！

贺靖西骤然伸手将圣旨卷起来，先前的和颜悦色一褪而尽，他面色冷然：“我不会攻打石头城，其中缘由我自会上书禀告圣上，就不容你等阉人在此置喙了。”

阉人？

钦差面色一变，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咱家如此说话？咱家可是陛下跟前伺候的人，亲封的钦差！”

钦差的话语还没落地，就转为了近乎尖利的惊叫。贺靖西一剑横在他的颈前，锋利的剑锋已经割破了皮肉，渗出了丝丝鲜血。

“我乃安西大都护，镇抚大将军，你算个什么东西？谄媚阉狗，死不足惜。”

贺靖西剑身轻转，剜下层层皮肉。

常宴清忙站起身，几步走至贺靖西身旁，低声道：“毕竟是陛下派来的钦差，若是在此杀了，恐怕不妥。”

钦差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道：“还，还，还不收起剑，我，我可是御命钦差……”

贺靖西冷哼一声，收剑入鞘。

钦差摸了一把颈前的血，双腿一软，险些坐倒在地上，翻滚着爬站起来，踉跄着几步跑出门外，在门槛处又绊了一跤。他撑起身体，爬起来就跑，直到跑出极远，才停下来回头望去。

宫中一同来的随从，忙过来搀扶起钦差，手腕却被紧紧握住。

钦差的指甲深深嵌进随从的手背上，都扣出了鲜血，随从咬着牙一声不吭。

“今日之仇，我必报无疑。”

钦差双腿仍在颤抖，他话语尖锐急促，“快备马，我们立刻启程回京。”

议事堂中静默深重，终于有人低声开口：“此事不妥，都护何苦跟陛下作对，后患无穷啊。”

一人率先开了口，其余人附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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