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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咏是解读《红楼梦》的一种形式,它利用了诗词曲言简意赅的传统,抒发自己作为读者阅读文本之后一些感受,与今日红学家们所写的《红楼梦》鉴赏文章的本意大体是相同的,只是文字的多少较有差异而已。所以我向来认为世界上如果真的有什麽“红学家”的话,那麽脂砚斋等人、题《红楼梦》诗词曲作者也当不愧为是“红学家”——大家都是读者,然后用自己喜欢的形式表达自己对《红楼梦》的认识与理解,毫没有高低之别、贵贱之分。
如果以上的认识没有原则性错误的话,那麽“题红诗”的时限就不是从永忠或者说从乾隆三十三年(1968)甫始,而早在甲戌重评《石头记》的各种形式(如回前批、回后批、眉批)脂评中已有了“题红诗”。倘若略加追索的话,有些“题红诗”应在甲戌年(1754)之前,当为“初评”本上已经有了。例如,世传甲戌本卷首“凡例”最后一条有诗曰:
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散场。
悲喜干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
谩言红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长。
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
这是一首题《红楼梦》诗,作者不可能是一位坊间书商,但是也不大可能是曹雪芹本人之作。假如真有证据证明是曹雪芹所写,那只能证明曹雪芹虽工诗,但却是《红楼梦》的真正“增删”者而外的作者了。
又如,有正戚序本第二回回末总评有诗云:
有情原比无情苦,生死相关总在心。
也是前缘天作合,何妨黛玉泪淋淋。
蒙府本第三回前总批是两首曲子,其第一首云:
我为你持戒,我为你吃斋;我为你百行百计不舒怀,我为你泪眼愁眉难解。无人处,自疑猜,生怕那慧性灵心偷改。
类似的“批语”,如第五回回前首云:
万种豪华原是幻,何尝造业,何是风流。曲终人散有谁留,为甚营求,只爰蝇头。一番遭遇几多愁。点水根由,泉涌难酬。
在早期脂评抄本中“题红诗”多为批者,但偶有批者引述他人之诗。例如第21回,“庚辰本”回前总批就引了“有客题红楼梦一律”。批云:
有客题《红楼梦》一律,失其姓氏,惟见其诗意骇警,故录于斯:
自执金矛又执戈,自相戕戮自张罗。
茜纱公子情无限,脂砚先生恨几多。
是情是幻空历遍,闲风闲月枉吟哦。
情机转得情天破,“情不情”兮奈我何。
引文
凡是书题者不以此为绝调。诗句警拔,且深知拟书底里,惜失其名矣。
本文意在说明“题咏派”始于脂批评者,而上引“有客题”一律亦早于乾隆三十三年永忠之诗。因此研究者在探讨咏《红楼梦》始末时应该注意到这一事实。
学问之道,既识其大,又要识其小。无小难难成其大!
2004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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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之大智,离之天真
来之大智,离之天真
——离恨天与太虚境说微
《红楼梦》第5回写贾宝玉梦游太虚境的情景。先是宝玉见到警幻仙姑问往哪里去,仙姑告诉他说:“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后来宝玉又随仙姑“至一处所在”上书“太虚幻境”四个大字……
所谓“离恨天”,当取自《大智度论》,其卷97《释萨陀崙》第88中有言:“众香城”内有四娱乐园,一名常喜,二名离忧……后来由“离忧”演化成“离恨天”,多见于元曲之中。清人孙源湘《天真阁集》卷28还写了一首《离恨天歌》,说明到了清代,“离恨天”已经成为文人笔下常见的词汇了。
太虚境当源自《庄子·知北游》,即文云“不游乎太虚。”孙绰《游天台山赋》云:“太虚辽廊而顽。”李善注:“太虚者,谓天也。”
太虚与离恨天,虽实有却又渺渺茫茫,故称幻境——梦中之境。人间的大观园即天上(梦中)的太虚幻境的投影,也是一种“众香城”,在此城内可以忘忧即“离忧”,实现“常喜”的梦想。但是,地上的大观园是贾府的后园,它的存在离不开贾府——吃穿住行,都要靠贾府供给,一日贾府命终数尽,它就会失去了靠山,也随之风流云散。特别是小说中写到大观园是与贾府相通的,那世俗的污流浊水,必然浸润到大观园的花草树木,还有那天真烂漫的“众香”娃。所以大观园又不同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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