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幽兰伴素心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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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被子旁的小包袱，果不其然在里面找到了安溪铁观音和一套精美的茶具。

长吉，果然是懂我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白翁，今年你可一定要来啊。”

我关好门，走至大厅，便看见她倚着门，不知在看什么。我轻唤一声，她回过神来，朝我一笑：“走吧。”

书房里的陈设布置十分简朴整洁，书案上还放着一幅画，我正准备细看时，她已抢先一步，将纸揉成团扔进竹篓里，然后干笑两声，一指书架：“沧玉，你随便看，这里的书还挺齐全的，四书五经，杂史野史，方志类书，唐诗宋词元曲，话本小说等应有尽有。”

见她如此模样，我也不好询问，点点头，便将目光放在了书架上。

书架上面的书我很熟悉，但下面的我几乎闻所未闻，想来是若痴先生不赞同我看的那些。

“沧玉，你若想要考取功名，读下里巴人之效是远不及阳春白雪的。为师言尽于此，你自行斟酌。”

有得才有失，我现在也算是用入仕的资格换续通俗文学的机会了吧。

我一笑，抽出了儿时心心念念的《山海经》，轻轻翻开，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记忆犹新的前三句话——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状如韭青华，其名曰视余，食之不饥。

当时觉得这草极为厉害，如今想来，若世上真有这草，就不会有饿殍千里，哀鸿遍野的景象了。

那熟悉的苦涩滋味，带着沉积的灰尘，破开枷锁，再次泛上心头。我同多年前一样，将其压下，然后平静翻阅起来。

突然有张薄纸从书中落下，我蹲下，拾起一看，上面画了一只九尾狐，落款处写着“烟中月”，一看就知何人所画。

笑意无声蔓延，我细细欣赏起来。

她用笔尚缺熟练劲疾，工致酣畅，若狐狸的皮毛用细腻的线条描绘处理.隐去轮廓边线，便更能呈现出质感量感了.不过她也有长处，画中狐狸的灵动和神态，在她的笔下显得惟妙惟肖。而这生动传神之感，正是我所欠缺的。

“掌印，我说实话啊，您画的这鸟，眼神太过呆滞，看着像没了生气…哎哟！简良，你捅轻点！”

“李长吉，你不懂就别胡说八道！”

长吉并没有说错，只是他没有明说，失了生气的不只那鸟，还有我。

进入东厂那年，我既永久地失去了义父，又不知若痴先生云游何。

不少宦侍羡慕我获得了与君主比肩，凌驾于贵族、官僚之上的权力，可孰不知我快要被沉重的它压至窒息。

那近千个日夜里，假笑与拷问挤入了我的生活，血泪与哭喊充斥着我的梦境，经此，谁还能有生气？

甚至当皇上说让我来宜净居时，除了该有的心寒与无措，我还感到一种隐秘的解脱。

至少不用死在那肮脏的地方。

免得再睹物生情，我最后看了那一眼眉眼带笑的狐狸，便将画纸夹进书中放回原处，重新挑了一本书名较文雅的书看了起来，却发现首页是一首描述香闺中旖旎景象的词，上面还有极尽隐晦的红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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