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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邸,露一手烹饪的功夫。须知政客最怕人议论他不学无术、最喜人谛听他逞学售术、又最擅长挟资借势以窥学求术,是以政客皆好宴集——每于馔餍饮足、酒醉饭饱之余,搜闻些“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谈丛,便觉腹笥满盈的不只是鸡鸭鱼肉而已。借由这一层权贵阶级的心理,魏三爷便凭着一身从市井庖俎间访得的本领,折冲于鸣钟食鼎之家,可谓悠游自在得很。他与万砚方订交,亦缘于此;而初识所售之术,即是“套四宝”,当在一九五一年前后,是时“国府”已播迁来台,地点当须在台北。倒是万砚方一句“你怎么不说:越是蠢物,越是要大肚能容呢?”的自嘲反诘之辞,颇让魏三爷刮目相看,深知此公非俗子,而愿意倾心结纳了。
多年之后,万砚方骤尔殒命,其事甚秘而可怪,魏三爷便再也不吃这道菜了,其书末慨乎言之:“馈而无所贶,犹寝而无所梦;伯牙碎琴、季札挂剑,皆伤离索者,天涯情味,其此之谓欤?”这段话隐了个姜白石《翠楼吟》“兴怀昔游,且伤今之离索”的题序之意,所谓“天涯情味”,不免让我想起《翠楼吟》结句:“仗酒祓清愁/花销英气/西山外/晚来还卷/一帘秋霁”。
这样的交情似乎只能向传奇小说中得之,而绝难在现实世界上求索。再见王新公时,不免提出来一叹。王新公诧道:“你同周弃子那么熟,没听他谈起魏三去万氏家庙打抽丰,不意却结识了一批牛鬼蛇神,订下生死之交的奇事么?”
“我同弃公大抵谈诗词、说故旧,鲜少述及时人时事——”
“嘻!”王新公喟道,“他和那李绶武也是相熟的。李绶武整理了一本《民初以来秘密社会总谱》,其中引了不少武林史材料,弃子玩兴大发,还给那些武林史订了不少对仗工整的回目,什么‘黑松林七侠结盟誓/白泰官三飞屠蛟龙’、‘甘凤池摘瘤还咒誓/泥丸功导穴召英灵’都是出自他的手笔。这还不算,他还用‘异史氏’的笔名,替老漕帮写了不少赞诗。像那首‘锦江常碧蒋山青/元戎下马问道情/揖张义胆缘旗祭/笑剖丹心载酒行/百万豪银何快意/八千壮勇岂零丁/孤灯坐看横塘晚/黯淡功名举目清’,用事妥洽、炼字沉雄,更可称杰作了。这等调皮得意之事,弃子竟没向你抖露?”
“噫——我竟不知。”
承蒙王新公见告,我才知道:周弃公论画之所以看重惊鸦,并非没有缘故。或许是因为他和万、李之结识而得以进窥方凤梧艺事之堂奥;或许是因为他欣赏方凤梧的画论画风而不吝以大诗家之身,同这批江湖人物论交。至于魏三爷到宁波西街老漕帮祖宗家门献菜,究竟是不是存心打抽丰,便不得而知了。总之——据王新公所言——魏三爷之所以能接近万砚方,乃是因为李绶武的缘故。这又是缘于李、魏二人搭同一条船来台湾,有那么一节“倚舷把晤”的情景。
据闻当时船行已近基隆,李绶武正凭栏读着一本书,却久久不曾翻页,身后忽尔有人说了话:“老弟倒真是字斟句酌啊,呼呼呼!”
李绶武一回头,见是和自己在青岛同桌复同船前来的大个子,只方才唱名发签证时始知其姓字,叫魏谊正;仓促间尚不知如何应答,却见魏谊正撮唇怪笑的一张脸也倏然凝冻起来——他是在睇见李绶武掌上所托的那本书中的文字之际愣住的。
“阁下手上这本书的主人曾经许过我一个‘天下之大,到处可以相逢’的后会,”魏谊正惨然道,“敢问阁下:这个叫欧阳秋的如今身在何处?书又如何到了阁下的手上?”
李绶武闻言似乎也大吃一惊,垂脸怔怔望着手中书本,思前想后片刻,复打量了魏谊正半晌,才道:“设若您是‘讲功坛’出身的弟子,却不该如此问话;设若您是冲着这本《无量寿功》而来的练家,大可以趁我方才失魂落魄之际出手相夺。想这普天之下,能认得这书、认得欧阳秋其人,而又能洒然如此的,恐怕只有魏三爷一个人了。”
“不敢,在下正是魏三。”魏谊正舞拶着手上的银筷子,漫不经心地往身后不远处正吵嚷着的几个军官一指,道,“听他们唱名,阁下是李先生;咱们其实是五月二十号那天一同自青岛登船而来的——”正说着,魏谊正猛然发现到李绶武正缓缓地、悄悄地朝后移步,同时瞟目斜眉地似乎在示意他往船首方向走动。果然在走出十多丈远开外,李绶武才低声问道:
“恕我冒昧直言,三爷既然也是从欧阳昆仑手上得到的通行凭证,敢问三爷上船之后,是不是给单独拘在一间舱房之中,受了几回盘问,直到端阳佳节之夜,才又无缘无故给放了?”
“不错,那
《城邦暴力团 里面的书名是虚构的吗》 第81部分(第1/4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