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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未破,这一音容想必是旁人的杜撰。赵氏恍然发觉走错,悠然回头,这一次终于径直爬回了自己的床上,一觉醒来,已经是传奇人物了。这桩公案! ! 播传甚广,直至后来赵氏与女友破镜重圆、又随女班主任信了基督教,仍不时遭人提及此事,譬如蒙古霍氏,便发誓此生不再与之共饮。朱子忝居北大,酒肉之业亦不敢落人后,一次弄来一整条肉狗,斩成大块,借来电炉,沽得美酒,欲与三五好友共食之。不料北大41楼的电力系统十分不济,在一层宿舍里还未开锅,就烧断了全层的保险丝。于是移师二楼继续烹煮,只是不免多了几位厚颜的食客。我们一直烧黑到了五层,才将这锅狗肉勉强炖成半熟,但静候分享朵颐之乐的酒肉之徒早已满坑满谷,噫嘻狗肉与酒,多乎哉?不多也!而人生之至乐,又有多少堪与北大暴徒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相提并论的呢?
不独学生,先生们也常有此率性而为的草莽气。我师袁红冰,一日在课堂上宣称,倘有白酒一箱、蹄膀一盆、金庸的武侠小说一套,他就可以三十天不下床了。剑桥大学的“三一学院”是否渊源于此,他没有明示,但弊系酒品从此又高一筹却是不争的事实。九三年六月,朱子与另一同道刘峻因为聚众大闹了校庆95年的庆典。先是“五四”白天在三角地贴出覆满招贴栏的通栏海报,大书《精神的魅力》卷首语,既而操办了一晚的烛光摇滚音乐会,云集在东草坪高唱国际歌的学生逾千而遭校方整肃,社团“九十年代” 解散,两名主犯也在处分栏里风雨飘摇了三个多月。先生遂在北大外的饭店里请我们喝酒壮色。一众十人无不大醉,赤膊坦胸,摔瓶砸碗,高唱蒙古酒歌,吓得老板几乎要去报警,这才歪斜着骑回北大,路上摔过几回,都不记得了。自此每闻高渐离于易水鼓瑟悲歌送荆轲之刺秦,都忍不住慨然扼腕,回忆起那场醉饮。袁先生的终极理想是“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喝二锅头、啃猪蹄,醉乎梁启超先生墓前,咏而归。”我一直向往着这种境界,惜乎先生后来不容于当政者,逐居夜郎,如此酒家之绝唱,不知几时可得实现了。
鄙系另一名师周旺生先生,平素温文尔雅,谦谦乎君子者也。然而一次与学生在宿舍里新年饮宴,逸兴勃发,席间慨然说道:“待诸君毕业之日,请你们喝茅台。一碗酒、一碗肉,一碗干饭!”众人轰然称是,争向周先生狂灌二锅头,不多时便将他麻翻在桌案上,这才想起没人知道先生的住址。于是只好将他背起,在学生宿舍里转了一遭,最后放在了朱子的床铺上。接下来就是我终夜未睡,恭坐一旁,不时听先生在醉梦里发几句中国立法的牢骚了。周先生一直待我甚厚,不单将他的大箸签名送给我,还曾为本人遭整肃一事奔波不平。虽然我终究没能遂先生的心愿作他的研究生,但离校经年,却始终忘不了扶他回家的某一新年的第一个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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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靖江:北大醉魂(2)
我常怀念在北大时的烂醉。似乎离开以后,不独再也没有醉过,甚至连喝酒的兴致,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偶尔友人来集,却发现一个个不是脂肪肝,就是肠胃炎,谁都不敢如在北大读书时那样烂饮狂歌,目中无人了。日子在庸常的岁月里流转,北大依稀还是,我们依稀却已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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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木:逃课记(1)
因为必须接受一年军训,本科加研究生,我在北大便与抗日同龄,这么些年,如果问我在读书方面受谁影响最大,答案似乎有些怪——汪曾祺。
汪曾祺说,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北大人。他在西南联大上的学,清华也认为他是清华人。1992年,大概9月份这个样子,在五四体育中心二楼的一个小房子里,人不多,仅仅属于中文系的一个小范围座谈。时任系主任的孙玉石教授主持。汪老头仰着大头,两眼很大,像鲁迅门前的枣树,直指着天空,似乎屋顶有一个洞通向更为五彩缤纷的世界。这么大年纪的老头眼睛还很澄明,以至于其中没有不相干的人。他偶尔咳嗽两声,想半天才说一句话——
“有人问我怎样成为一个作家?”
咳咳(干咳的那种)。
“我想,第一要逃课。要逃课。”
听众很安静。“咳咳,逃课。”
孙主任紧瞅着汪老头,没有办法,因为汪老头的眼睛一直直指着屋顶以外的天空,其中没有不相干的人。
“当初推荐我留校,朱自清先生就不高兴,因为我老是逃课。”
“咳咳。”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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