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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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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不显得如何危急,那么若是所有中国人都不以中国为自豪了呢?国人能以什么为自豪呢:地大物博?如今站在地球上看,我们的地非最大却满目苍夷,物非最博却浪费奢靡。更何况地大物博也无非是上天和祖先的荫德。那么还有五千年的历史文化,它验证了中华民族作为一个生物群落的强势结果。但任何民族和物种在灭亡之前都是没有灭亡过的。祖先为我们积累下的精神遗产,如今我们继承了多少?又毁弃了多少?西洋人都知道孔子老子如何智慧,东洋人都以遵从他们的思维为荣耀,而中国的堂堂大学生走出国门,又有几人能理解他们说的是什么。这些本该塑成民族魂魄的基石,却被当作了学科分工的砖瓦。于是,我们的自豪就如同我们申报的非物质遗产,又有多少只剩下一具空壳。

士之魂——读了书就是“读书人”了吗?

忧国忧民就像是弥漫在北大的传染病,尽管有人抵抗力很强,但感染率还是相当高。患上此症的孩子却自以为加入了黑客帝国里的游击队,拔下后脖颈插着的迷魂网线,就看清了所谓健康人其实都被圈养在营养液咸菜缸里做梦。直到现在我还经常陷入庄周梦蝶的幻境不可自拔。

来到北大,就像被士大夫的魂魄施了魔法,被选中者必须走上这条苦行之路。在千年“士魂”的巨大磁场中,个人的意志无比渺小,由不得你想还是不想。

然而,这个朝代的士大夫可不好当,不但下了野,还被革了命。想要死灰复燃,只能借尸还魂。幸好有个未名湖,午夜时分在此独自静坐,就会发现那是时空转换和能量传接的月光宝盒。

能量场也覆盖了湖边的教室宿舍和图书馆,敏感的神经很容易就被士魂击中。隐藏在北大灿若群星的学林高手中,高大黑壮的萧国亮老师并不起眼。但在社会史的第一堂课中,我就被他击中了。

许秋汉:未名湖是个海洋Ⅲ(3)

“所谓原始社会是一种生存状态,奴隶制是一种人际关系,封建是一种政权架构,资本主义是一种经济方式。它们根本就不是并列的概念,完全可以重叠在一个时代的社会里。中国的封建时代开始于商周时期,而在秦始皇施行郡县制之后就结束了。所以,你们学过的社会发展史纯粹是胡说八道!你们来到北大,第一件事就是必须把从前的错误逻辑理清楚。不然就没法继续学习,也没法与世界交流。”

这些问题我中学时代就跟老师抬杠,直到这时我才像个委屈的孩子找到了娘。也是这时,我才真正明白了鲁迅先生所言的“治学先治史”是什么意思。我不敢肯定课堂上听到的就是真理本身,但我至少体会到了一丝可以让人如此上瘾的真理的魅力。

战死于汗青夹缝——扯下皇帝的新衣

上个月,我因工作需要参加了一次久违的少先队活动。看着孩子们把那传说中血染的布条系在胸前,高唱着不怕流血牺牲的歌曲,向着血红的旗帜宣誓,要为一个他们不可能理解、他们的老师家长也不再相信的理想奋斗终身——我的心如刀绞一般痛。本来冰雪聪明的一代代孩子,自从挂上了红领巾,他们就被告知,要为一个解释不通的概念流血牺牲。与此同时,誓言这种神圣的仪式,从此也变得一文不值。而我自己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如果不是在未名湖边被幸运地击中,我也一定不会觉得自己的逻辑思维有什么问题。我很担心,经过多少代人之后,中国人聪明智慧的基因会因为逻辑思维的混乱而改变。

上一代人心照不宣的默契,眼看就要成为下一代人默认的前提,但又有谁敢跳出来指摘皇帝的新衣呢?望着向我敬礼的少先队员,我羞愧地低下了头,这一刻,我终于明白20年前中学政治老师制止我争辩时眼中的复杂神色。

“我虽年近八十,明知众寡不敌,自当单枪匹马,出来应战,直到战死为止……”这是50年前我们的马寅初校长以《新人口论》诤言获罪时的铮铮誓言。在他之前,有无数宁可杀头也不愿捉刀改笔的历代史官,和冒死直言的历代谏官;在他之后,有至死反对三峡工程的黄万里教授,和千万个敢于在课堂上“胡说八道”的萧国亮老师。来到未名湖边,我才得以在头脑里重新划分了一下,谁是不劳而获的硕鼠,谁是真正的士大夫。

抛开惹来无谓争论的考据,我姑且认为掌握了知识、脱离了体力劳动之人为士,不论是否登上大夫的官方舞台,信奉“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之民族精神者方为大丈夫。《论语》里也说:“士不可以不弘毅。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于是任重而道远的文士武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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