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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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三公里的苏堤处处皆景，但对于赶时间回学校的江思来说就有点太长了。

从码头这头一路向北，纵贯整个西湖走到北山路，需要耗费大半个小时的时间。她不是没和程野在这里走完过全程，不过今天不太合适。

毛茸茸的围巾绕在脖子上，她稍稍有些呼吸不畅。轻轻扯松开一些，寒气却又渗入衣领之中。

程野抓着她的手，问道：“你冷？”

江思点点头：“是冷的。感觉现在越来越冷了，不会真要下雪了吧？”

程野抬头看一眼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云层堆得很厚。连日来的大降温的确是下雪的先兆，而今日的气候又像是冥冥中在告诉游客们，就是今天了。

如果今天真的下了雪，而江思却因为父母的突然来访而早早离开，错过了西湖一年一度甚至几年一度的初雪，她会觉得很遗憾。

程野懂她的心思，知道她盼望着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

“会下雪的。而且很快就会下了，在我们走之前。”

江思莫名被戳中笑点：“走之前？”

“嗯。”

“嗯。”江思微笑着点点头，“我也觉得，在我们死之前，肯定会下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人们会把一个人的死亡称作“走了”。

似乎死这个字眼不适宜出现在所有对话和文字之中，所以人们用“走”来代称。

走之前，死之前，似乎没什么大的差别。

江思忽然被这样的语义巧合弥补了一些心中的遗憾，算了吧，今天不看也就不看了，反正在自己死之前，这片湖水总还会再下几回初雪，总是有机会看得到的。

游览的观光车大概十分钟一班，快速地在苏堤中间的道路上穿过。

六只电动轮胎的速度当然要快于两条肉体凡胎的腿，游客们的慢慢行走在电动车的眼中简直是蜗牛爬。十块钱一张招手即停的票价让这些蜗牛们几乎毫无门槛地享受到电带来的速度，尤其对于赶时间的人来说。

寻常时期的西湖电动游览车，通常不至于到人满为患的境地。每辆车上少说还有五六个位置能让人即停即上，在苏堤上走累了的时候，听见它们的轮胎声，便晓得自己马上能解放双腿。可惜今天并不是寻常的时候，今天是今年以来第一次在天气预报上出现“雪”这个字眼的日子，来西湖参观的游客们都带着伞，因为他们坚信这里即将被雪亲吻。

一辆游览车经过，程野招招手，游览车的速度不曾下降，而司机师傅则对着他喊道：“没位置哉！等下一辆吧！”

没位置是一件很没办法的事，即使自己的时间再怎么紧迫，总不能从那辆车上随机拽两个幸运游客下来，然后一屁股抢了他们的位置。

“晓得了，谢谢师傅。”

程野朝着渐行渐远的车屁股说道。

江思盯着脚下一块块经过的石砖，与身边同行的他说着：“你说，我们走在这些砖头上，那么重的车也走在这些砖头上。风吹雨打这么多年下来，万一哪一天，这些砖头忽然碎了，苏堤塌了，怎么办？”

程野一挑眉：“那完蛋。当初负责修筑这里的建筑师和项目经理都要坐牢。”

江思不轻不重地打他一下：“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在堤上走的人怎么办？失去了苏堤的杭州人怎么办？苏轼怎么办？”

程野笑了，揽过江思的肩，喜欢她这些莫名而来的想象。

“堤上走的人淹死一半，救活一半。救活的那些人这辈子都不敢再来杭州，淹死的那些人永远留在杭州。杭州人嘛……不用三天，就会重新组织一个施工队，然后把苏堤再建起来。那个苏轼……”

“就是苏东坡，最开始修苏堤的那个大文豪。”

“哦，他，我估计他不会太伤心的。”

“为什么呢？”江思抬起眼看向他。

“你想，他死了得有好几百年了吧。”

“快一千年了。”

“嗯。在这一千年里头，苏堤肯定好好坏坏过很多次，他已经经历过很多很多次了。每一次苏堤坏了的时候，说不准，他都在地底下捧着一杯茶，或者捧着一杯咖啡，乐呵呵地和那个张岱一起看西湖上的人忙活。就这么又坏一次，他能有什么感觉？”

“但自己当年的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无论多少年，总是会有点失落的吧。”

“我不认识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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