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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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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恸哭半晌,苦嗔揩干了眼泪,对杨修道:“你把那玉拿出来给他看。”

便有下人捧上一个紫檀木盒子,打开,正是颜子睿弄丢的那块玉。

“这是杨府信物,族中男嗣以此验明身份。”杨修指着玉道,“十年前,一个小乞儿掉落在地,当时我路过,恰巧拾得。”

颜子睿喃喃道:“那小叫花子,便是我……”

苦嗔却并未听见,他从杨修手中接过玉佩,手指颤颤巍巍地摩挲:“千年冷月,一领青衣。鸣涵,你念念不忘,我却负你何深啊!”

他抬起眼,看着颜子睿:“他姓李,叫琛,字鸣涵,是隋炀帝大业十年的状元郎。”

老人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时光倥偬,当年长安城万人空巷,争相一堵新科进士的热闹景象还在眼前——

大业四年时,科举由隋炀帝刚刚兴起,并不如如今大唐的“进士”、“明经”两科,而是设置 “膂力骄壮,超绝等伦”、“在官勤慎,堪理政事”、“立性正直,不避强御” 、“学业该通,才艺优洽”共四科。

杨府太爷是楚国公杨素的远房表弟,杨素权倾朝野,族中自然个个沾光,杨太爷不识字,倒是对算学经济颇有天赋,做不得官,却也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商贾。

那日放榜,街上一大早便挤满了人,年轻的杨启本不耐上街和那起市井粗人轧出一身臭汗,却经不住胞弟杨阔缠磨,且被父亲一番读书做官的说辞念得头疼被,便被杨阔临街的酒楼里看新科状元。

远远的,一声声唱榜后,只见新科的状元榜眼探花便骑着高头大马遥遥走来,杨启只觉俗不可耐,兀自和店里的胡姬调笑,正高兴,忽而杨阔一把扯过他衣袖道:“大哥你看,那个状元还真像,哈哈!”

“像什么?”

“‘学业该通,才艺优洽’,你看那一科的状元,还真像个才艺优恰的样子啊!过来了过来了!”

杨启探头看过去,然而人头攒动,根本看不清,杨阔伸手“这里”“那里”地乱指,一手拼命扯杨启,一个不妨,杨启被他扯得几乎番落栏杆,吓得大叫一声,手里的酒盏泼着酒便落了下去。

“啊,状元郎!”人群一阵惊呼,幸而酒只洒在街道上。

杨启惊魂未定时,那状元郎抬起脸朝楼上看来,杨启惨白着脸朝他拱拱手,以示赔罪,状元郎微微一笑,露出浅浅笑涡,杨启眼神一迷,方才的眩晕似是还未过去。

那时正是何等恣肆放纵的年华,朝中有荫蔽,家中有金银,仿佛一伸出手去,任凭天涯海角的珍宝也唾手可得。

年轻的杨启并未深究状元郎那一笑到底拨动何处心弦,只是被花香吸引得扑飞的蜂蝶般无所顾忌地靠近,不过略施小计,无甚背景的新科状元郎李琛便成了杨家西席,学生是比自己还年长三岁的杨启。

那个年代有无数传奇,一册册抄本在坊间流传,仿佛世人个个都如懵懂稚童,笃信信笔写就的绮丽篇章,唱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唱得久了,自个竟也以为是真的。

继而,书房成了二人的龙凤帐,纸笔成了他们的鸿雁书,四书五经都能读出番缠绵情意,国情家事也能说出段眉目传情,全不顾满府的眼睛,更不闻窗外风雷隐隐的天下事。

那时节曾说过甚么来着?想必每句也都是出自身心。

曾说过,“我便一生不娶,你就做一辈子西席,等到都老了,就泛舟江湖上,渔舟唱晚,俯察天地,如何?”

曾有人笑着应过一声“好”,灯下眉目如画,浅浅的酒窝,笑得再深,虎牙露出一个尖来,仍有少年儿郎模样。

便觉得情深意重也不够了,要抵死缠绵。

还曾说过,“曹孟德太无趣,多好两句诗,硬要扯上家国天下,扫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就该这么唱。”

曾有人笑着扯着他衣领说,“看看,这个是榴红填橙黄回字纹,可见是个薄情寡义不肖徒。”嘴上刻薄着,手却暖得舒心暖肺,烛影摇红,笑也恍惚动人。

便觉得抵死缠绵也不够了,要执手偕老。

更曾说过,“那等我发落齿摇,成了个鹤发鸡皮的老苍头,再穿不得好看衣服了,我就穿一身居士服,一色儿海青的,算用情至深了罢,哈哈。”

曾有人起手敲他一个毛栗,“佛祖也敢拿来顽笑,谁教的!明日给我抄十遍《楞严经》。”起重落轻,敲在头上一点不疼,惯常写字的手指纤长有力,再看人,满身白莲般的清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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