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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叫着跑回家里,母亲正在厨房,陈一凡跑到母亲怀里就开始发抖,她止不住的抖动,母亲给她喂了些糖水,把她抱到火炉边上,但是陈一凡还是发抖,她指着门外,脸色煞白,她告诉母亲老头儿变成鬼了,母亲到院子里看,老头儿已经没有在那里了,院子里非常的安静,雪白,到处飘散着腊梅的馨香。这天,陈一凡开始发烧,脸烧得通红,母亲不停地用湿帕子放在陈一凡的额头退烧,迷迷糊糊中陈一凡看见老头穿着长衫在空中翻飞,他的长衫怎么就变成了白色,袖子那样的长,就像是在演戏一样,他的头发也那么长,他随着风在舞动,周围到处是梧桐叶纷纷落下,地上的梧桐叶积得厚厚的,一片黄|色……后来陈一凡的醒了,外面闹轰轰的。她起身走出屋来到院子里,她看见好多的人都在院子,楼梯间很多人围着,老头儿不行了,陈一凡听见老头儿使劲在呼喊一个什么人的名字,那名字听上去像个女人的名字,他双手就在空中拼命乱抓,后来老头儿没有气力再喊,他开始安静下来,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嘴里不停的说他要回家了,他要回家了,那天夜里,雪停了,天是那样的冷,老头儿去世了,他走的时候都没有脱下他那件新的长衫。老头儿走后,那少年就独自一人开始扫院子,仍然住在那个楼梯间里。
梧桐树下的探戈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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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凡的毛主席语录本里不知道谁夹了一张字条,上面写了裴多菲的诗歌,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前排座位那个住楼梯间的瘦瘦的少年显得十分慌张,他的眼睛黑得发亮,夜幕中像两只精灵在闪烁。晚上学校的操场正在文艺演出,一群女生端着斗笠掂着脚尖从舞台中间飘过,小提琴声音柔柔地绕过操场,音乐勾起陈一凡心中一丝淡淡的说不清楚的情愫。那少年上舞台了,他穿着红军的衣服在独舞,那样的刚健有力,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陈一凡感到自己的血液在快速的流动,心脏也在使劲的跳,她喜欢他的舞蹈,看见他跳舞她有些羞涩和安静。操场上到处都是红色,红袖章,红旗,红领章,红头绳,哥哥和父亲走后,这血一样的红色就让陈一凡感到恐慌和紧张,她看见红色就不知所措,她渴望安静的颜色,红色让她气都透不过来。每天都有游行,每个人都带上红袖章手拿红色的语录本挥动高喊口号在大街上行走,一天集合的时候陈一凡发现自己的红色语录被人偷走了,她吓得要命,少年把他的红色语录悄悄放在陈一凡手中,手里没有红色语录的少年在人群中挥着纤细的手臂。没过几天工人宣传队的师傅在上课的时候把班主任叫了出去,班主任回来后脸色铁青,他对少年说你明天不能来上学了,班上没有人说话,死一样的沉寂,然后班主任对他说没有关系我每天晚上都可以给你辅导学习,哎,你怎么能够游行的时候忘记带语录本呢?这可是一个大大的错误啊!少年把书包放在他的颈项上,书包带子就垂吊在他胸前晃荡,他若无其事的径自走出教室。陈一凡站在操场上看着他走出校门,书包在他细细的颈项上显得特别沉重。起风了,操场上的沙子被扬得四处旋转,风吹得沙子使劲往陈一凡眼睛里钻,这让陈一凡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一天早上,少年顶着一头雾雨来找陈一凡,他说他报名去边疆种橡胶了,马上就要出发,他的手被冻得通红,他只穿了几件单衣,母亲给他端来一碗酸汤小面,他埋头专心的吃,没有说话。陈一凡送给他一本文革前的旧台历,那上面有苏联俄罗斯芭蕾舞团天鹅湖王子和天鹅的剧照,美极了,他是那么喜欢芭蕾舞。他接过了礼物,他告诉陈一凡母亲他把爷爷的骨灰埋在院子的后花园了,然后没有抬头就走出陈一凡家门,直到他消失在雾雨中他都没有回头。他走以后,陈一凡就从母亲的柜子里取出一团咖啡色的毛线,开始织毛线,她幻想自己能织成一件漂亮的毛衣穿在他身上,因为他实在是穿得太单薄了,她每天都在织,拆了织,织了拆,总是没有织好。他走以后就从来没有了他的消息。好多年后的一天,边疆橡胶园回来的知青给陈一凡送来一个布口袋,打开一看是陈一凡送给他的台历,台历上有一块污红的血迹,来人告诉陈一凡他死了,他想跑到国外去,被边防兵开枪打死了。听见这消息后陈一凡眼睛直直地,她看见沙发上那团咖啡色毛线像是一团污血,沙发上的污血团让她想呕,她什么都不想吃,母亲用米汤喂陈一凡,他于是进到陈一凡的胃里,陈一凡的胃到处是沼泽沟壑,他翻越沟壑在沼泽地里使劲的跑啊跑,陈一凡的胃是那样的寒冷,他依然穿着单衣,他的手臂上带了红色的袖章,右手举着一本红彤彤的语录,他越跑越快把沼泽地翻动起一溜白色的水花,这使得陈一凡的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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