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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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使得蔼如又添了一段心事。看样子洪钧在眼前一定筹不出那样一笔款子,可能明年也还不行。佳期有待,还在其次;尴尬的是进京以后,不曾过门的洪家媳妇,如何得能侍奉巾栉,主持中馈?
这是眼前所无法作成任何结论的事。好在旅途无事,慢慢琢磨,总能想出一个补救的办法来。
※ ※ ※到京那天是八月十二。前一天在固安宿店就商量好的,到了京里,先不必投店,直接到长元吴会馆。一切行止,都等见了洪钧的面,再作道理。
车到会馆,李婆婆母女先不下车,由马地保登门求见。门房还依稀相识,听说他要看洪状元,只说得一声:“你等一等!”随即往里而去。
这下行了!马地保很高兴地对跟在身边的阿培说:“是在家!”
听得这一声,阿培先到车前去报信。于是蔼如一颗心顿时跳得很厉害了!多少天朝思暮想,不知他是丰腴是清瘦?做了状元,样子又有什么不同?最让她担心的是,此行事先并未写信通知,骤然相见,洪钧必定惊喜交集;勾动他的蓄积已久的相思,会不会当着人便倾泻而出,说些只好私下相处才能说的话,岂不叫人羞窘。
正在这样七上八下地想心事,车前倒又有声音了,“婆婆,姑娘,”是马地保在说:“你们请下来了。”
掀开车帷,蔼如便是一惊!马地保的脸色非常难看,阴郁之中,含着悲愤;一双眼睛中更有掩抑不住的怒火。这是为什么?她在想,莫非洪钧做了官,使官派,得罪了贫贱之交的马地保?
一念未毕,有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含笑上前,很亲热地说道:“这两位想来是李婆婆、李姑娘了?”
“是的!我们姓李。”蔼如很大方地应对,“贵姓?”
“敝姓张。”
“他是长元吴会馆的张司事。”马地保的态度和声音很冷,也很不客气,“洪三爷不在会馆。”
洪钧不在会馆这件事很普通,无非一时不得见面,微感失望而已。可是照马地保的神态,以及先说“在家”,又说“不在”这前后不符的情形看,这句话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蔼如竭力保持着平静,问一句:“喔,到哪里去了?是在衙门里?”
“不是!”张司事答说,“大概还在保定。”
就这一句话,使得蔼如疑云大起。转眼看她母亲,脸色亦很不自然。不过蔼如仍很沉着,捉住张司事话中的毛病问道:“怎么说是‘大概’?”
张司事是有意不确指洪钧的踪迹,料到蔼如会问,早就想好了话回答:“洪状元在李大人那里作客,宾主投缘得很;李大人新近调了湖广总督,也许邀他到武昌去了。是不是还在保定,不大清楚。”
话越说越玄了!蔼如开始捉摸到马地保何以有此脸色的缘故。而心乱如麻,有句话差一点夺口而出:真不该冒昧到京里来的!
一直不曾开口的李婆婆,此时倒显得很老练,问了一句很要紧的话:“那么我们娘儿俩呢?怎么办?”
“有我,有我!”张司事立即接口,“既然是洪状元的熟人,我应该照应。会馆里不便住女眷;有我们同乡眷属进京,多暂时借住水月庵,离这里不算太远。”
这番话在李婆婆母女略得安慰。上了车,由张司事跨辕亲自指点路程。自宣武门大街一直往南,到了有名的刑人之地的菜市口,向西折往广安门大街,走不多远,再往南折,进了一条极宽的巷子,就是水月庵的所在地。
这条胡同名为烂面胡同,又名懒眠胡同。与它东面平行的,严嵩的听雨楼旧址的北半截胡同,同为有清以来,名流迭出之地。进胡同数十步,有两条东西向的小胡同,东面的叫红罗厂;西面的叫九间房。九间房以南,就是水月庵。
下得车来,敲开了门,有个中年尼姑出来应接。显然的,这个为张司事唤做“妙净师太”的尼姑,与他极熟。三言两语,不费什么事,便将安顿李婆婆母女的事说妥了,拨出东院的两间客房,供她们居住。
“张老爷,”蔼如指着马地保和阿培说:“他们两位呢?这里总不能住啰?”
“那只好住店。”张司事回头问道:“上次你不是住北小市的佟家老铺吗?”
马地保一肚子的气,没有理他,只对蔼如说道:“北小市在哈德门外,还要往东,走到这里,得要半天的功夫。”
哈德门就是崇文门。左崇文、右宣武,一东一西,相距甚远,是蔼如知道的。听他的口气,是不愿住北小市的佟家老铺;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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