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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梦么?不是,夜是真的,星空是真的,树木是真的,心跳是真的,被路灯拉长的影子也是真的。明明是自少女时就渴望的梦境,即将实现,却为什么有点恐慌?人与人之间,都有一个边界。有些人,一生都没有踏出过这个边界一步。有些人一生中永远后悔跨过了那道边界。一旦踏出线外,便不再有任何回首的机会。有些人的一生,就在边界上终结。他们会不会成为其中一种?人事处长出差回来了,画尘把辞呈递给他。他笑道:&ldo;行,等邢总回来,我和他说声,商量下秘书人选。&rdo;&ldo;邢总也出差了?&rdo;&ldo;早晨的班级去的厦门,就两天。你有事尽管去忙,交接时,你过来下就好了。以后,荣发的事,请还像以前一样关照。&rdo;画尘来荣发上班,华扬只向宋思远和人事处长打了招呼,画尘的身份保密,他拜托了又拜托。画尘不擅长说客套话,只能回以一笑。知道邢程不在,待在二十七楼心情也不那么压抑,只是隐隐地痛。她一个个的办公室看过去,在会议室坐坐。她没有为荣发做出什么贡献,但是过去的那些时光,也曾让她有过很多憧憬。这有可能是她此生唯一的工作经历。很多人羡慕她不必为生计而奔波,这也是她的父母的愿望,她也努力去过这样的日子,表现出无忧无虑的样子。其实,能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己争得一片天空,不是更幸福吗?午休时,两位特助去餐厅了,画尘没什么胃口,把抽屉拉开,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没整理。桌上的座机响了,她拿起电话。&ldo;小阮,我有份文件忘在办公室了,应该就在桌上,你能尽快给我送来吗?&rdo;邢程?画尘愣住了,她用力咬了下唇,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ldo;我……用顺丰快递给你寄去。你的地址是?&rdo;&ldo;航班延误了,我人还在机场。&rdo;&ldo;那……&rdo;&ldo;麻烦了。我在国际航站楼。&rdo;邢程的语气很急促。其他心情搁置在一边,公事要紧。画尘不让自己多想,急忙去邢程办公室,桌上果真有个文件袋。国际航站楼刚刚开通,地面、墙壁亮得刺眼。航班还不太多,旅客很少,到处都像是空荡荡的,画尘找了很久,一转身,邢程站在一棵盆栽的巴西乔木旁,休闲装扮,臂弯上搭着件大衣,手里拎着一只小型行李箱。&ldo;你在这里呀!&rdo;画尘长长地吁了口气。&ldo;路上还好吧?&rdo;j程接过文件袋。&ldo;挺顺利的。&rdo;不好立刻掉头就走,总受寒暄两句,画尘看看头顶上方的电子显示屏, &ldo;什么时候能办理登机手续?&rdo;&ldo;半小时后。&rdo;&ldo;那你快去排队。&rdo;她也该走了。&ldo;航班从北京过来的,中途停靠,没几个客人。&rdo;&ldo;哦,北京那边天气不好?&rdo;&ldo;大雾。&rdo;画尘努力笑了下,&ldo;一路平安。&rdo;再待下去,就会难堪。&ldo;小阮!&rdo;邢程突然抓住她的胳臂,他的眼中浮起浓得化不开的悲伤,&ldo;跟我一块去厦门。&rdo;啊?&ldo;厦门现在非常暖和,游人也不多。去吧!&rdo;鲁迅曾在厦门大学执教,他对厦门有如此印象:此地初见虽然像有趣,而其实却很单凋,永是这样的山,这样的海。便是天气。也永是这样暖和,树和花糙,也永是这样开着,绿着。&ldo;谢谢,一下子太暖不适应的,我喜欢慢慢等四季的变化。&rdo;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念头,不过,画尘已经没兴趣知道了。她甚至觉得龌龊,厦门与郊区的度假村,以滨江为圆点,不过是一个半径短,一个半径长。广播里开始播放去厦门的旅客办理登机手续的通知,画尘抽回手臂,邢程不松,她抬起眼,看到邢程的眼眶湿了。&ldo;一个人的生命不管多么卑微,他也会暗暗奢望自己可以抬头挺胸,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管,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仅有一次。&rdo;这样撕裂的语气,这样痛楚的表情,这样令人心疼的话语,这个人是她所认识的邢程吗?他好像有好多张面具,但哪张是他的真面目?画尘像被催眠了。当她醒悟过来,已经走在廊桥上,手里握着登机卡。邢程站在她的身后,她想后悔,也好像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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