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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见李兵的几个弟媳都是李某氏,连他在x市工作的嫂嫂也是李彭氏。李家到了李兵这一辈,还是一长溜的名字,但下面那一辈,就只剩一个名字了,因为女孩是不写进去的,难怪李兵家拼命想生男孩。李兵劝解说:&ldo;算了吧,不用跟他们争了,管他写什么,不就是一个名字吗?你看我嫂嫂也是教书的,她不也让他这样写了吗?&rdo;她不服气:&ldo;这不光是一个名字的问题,这反映出这些人的封建思想,简直是在走回头路,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女人还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有?你叫他改,如果他不肯改,就把我名字拿下来,把钱退回来。&rdo;修族谱的威胁说:&ldo;你不让这样写,我就把你名字划掉,你就别想做李家的媳妇了!&rdo;她哼了一声,恨不得说&ldo;巴不得不做李家的媳妇了,你以为我愿意做?&rdo;但她看在李兵份上,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只强调说:&ldo;要么你把我名字改过来,要么你就把我名字划掉,把钱退给我。&rdo;修族谱的气得发抖,跟李兵两人叽哩咕噜,几个弟媳都在推她走,大概那人是在叫李兵对她&ldo;家法管教&rdo;。她心里有点害怕,不想吃这个眼前亏,但她不想显出自己的害怕,仍然站在那里,看李兵如何行动。李兵两眼冒火地瞪着她,瞪了一会,说:&ldo;只要有你在这里,这个家就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rdo;然后他对那个修族谱的人说了几句什么,修族谱的人恨恨地用笔划掉了她的名字,拿起那个本子,就往门外走。李家人都冲上去拉住他,好像他一走,李家就要灭亡了一样。那人搭着架子不肯回来,被人生拉活拽地扯回来了。几个弟媳把海伦拉到她屋子里,叽哩咕噜地劝说她,有的还做手势,大概是说她这样做是会触怒祖宗的,族里可以按族规惩罚她。她听不明白,但看她们的神情和手势,知道事情是很严重的。她听懂了一个词,那就是&ldo;港&rdo;,她知道&ldo;港&rdo;在李兵他们家乡话里就是&ldo;河&rdo;的意思。她吓坏了,她们是不是在说要把她沉到河里去?她觉得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如果那人告诉族里的头们了,说不定他们会来惩罚她,把她沉到河里去,或者把她打一顿,或者想办法羞ru她。她知道李兵是指望不上的,他不会来保护她,他从来就不保护她,今天更不会,因为他已经觉得她丢了他的人了。她越想越怕,在这么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就算他们把她杀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她不敢多呆,也不敢拿自己的东西,只背着她那个装钱的包,就到外面找咪咪。咪咪正在外面跟几个小孩玩,她到处看了一下,没见到李兵,也没见到那个修族谱的人,她想他们说不定是去族长那里告状去了。她赶快抱起咪咪,说带她去镇上买东西吃,几个小孩子都跟了上来,有四、五个,她带着这一队童子军往镇上走。才走到半路就碰见了李兵的妈妈,拦住她不让走,她指指那几个小孩,解释说是去镇上买零食去的。李兵的妈妈将信将疑,嘱咐了半天,大概是叫她记得回来吃饭。她答应了,继续往镇上走,一路上就象红军长征时的收容队,跟上来的小孩越来越多,路上的人都象看稀奇一样地看着这一队人马。到了镇上,她买了一些糖果,分给小孩子们吃,叫他们都回家去,路上当心车。等小孩子们都作鸟兽散了,她才带着咪咪到汽车站去买票。她看了一眼时间表,发现最后一班开往y市的车十分中之内就要发车了。她慌忙抱着咪咪就往上车的地方跑。汽车都停在一个院子里,四面有院墙围着,只有一个门通行。她挤到门边,被守门的拦住要票。她摸出一张钱,塞在那个人手中,说自己是进去上厕所的。守门的让她进去了,她找到开往y市的汽车,但车门已经关了,汽车的发动机已经在&ldo;突突&rdo;地响了。她跑到司机窗前,塞给他一张钱,恳求他让她上车,说她有急事要赶回y市。司机正在说&ldo;我们不能搞这一套&rdo;,结果一眼看见是一张二十的美钞,就改了口:&ldo;美国钱?我儿子正在收集世界各国的钱币----&rdo;司机开了门,她带着女儿爬上车,司机扔了个座垫给她,说没座位了,叫她就坐在发动机上。但发动机那里很热,而且抖个不停,根本没法坐。她把座垫放在驾驶室比车厢高出来的那个&ldo;坎坎&rdo;上,让咪咪坐,自己就站在旁边,扶着咪咪,催司机快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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