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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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奶是黄带子,是上过刀梯,可使神灵附身,能除邪魔病患的大萨满,当年她当过宫廷萨满,做过萨满太太。
她到底是罗建成的奶奶,还是罗建成爷爷的奶奶,就说不大清楚了。
因为罗奶说她在宫廷里做萨满的时候,同治爷赏赐过她东西,她谈的朝廷一些事,基本以同治朝为主。
她要真是那个朝代的人,就应该是罗建成爷爷的奶奶。年龄在一百五十岁以上。
不过,她从不说自己的年龄,别人追问,她也不不说。她说,记那个干啥?追问紧了,她就说忘了。
她应该很老,手掌象粗砺的树皮,小时候我身子痒了,就喊她,“奶奶,你给我摩挲摩挲?”
罗奶就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用她那粗砺的手掌摸抚着,特别解痒,特别享受。
罗建成原来是石弓山南坡的护林员,有一次我爸去石弓山作林木调查,在森林里迷了路,又遇见了狼群,是罗建成救了我爸。
我爸和他进了护林员的撮罗子,两人煮的狼肉,喝的烧酒,谈到大半夜,越谈越对心思,两人就走出了撮罗子,对着一轮满月,焚香祷告,结成义兄义弟。
我爸和罗建成下山,到了他家,见到了罗奶,罗建成指着炕上坐的罗奶说,“这是玛玛克钦。”
玛玛克钦在满语里是“老奶奶”的意思,我爸只听到一个“玛玛”,就听音生义,把“玛玛”和汉语的“妈妈”混为一谈。
再说,满族男人显老,女人不显老,说罗奶是罗建成的妈妈,还是说得过去的。我爸就“扑通”一下跪倒地上,冲罗奶就磕了三个头,“妈,儿子给你磕头了!”
罗奶和罗建成都愣了,他们用满语交流两句,两人就哈哈大笑,这一笑,把我爸笑毛了,我爸就问罗建成为什么笑。
罗建成就解释玛玛克钦,我爸一听,为自己的鲁莽羞红了脸,慌乱要改口,罗奶制止了,“你就叫妈吧,我听着挺受用的,再说,要拜,只能拜干妈,谁听说拜干奶奶的?你们汉族人不也是这个说法?”
我爸说,“那不行,那样的话,我和建成兄弟不差辈了?”
罗奶说,“你寻思他们没差辈呀?早不知差到哪儿去了。”
我爸去看罗建成,意思是问他,他们一家也差辈儿吗?
罗建成点点头,“你以后和我玛玛克钦唠嗑你就知道了,她其实是同治朝的人,而我还管她叫玛玛克钦。记得我小时候,我的马法(爷爷)就叫她为玛玛克钦。他也让我叫她玛玛克钦。”
这时罗奶说,“在早啊,人的寿数短,只活到玛玛克钦就差不多了,再往上就没有称呼了。你们汉族也是,你们的奶、太奶、祖太奶,再往上怎么称呼?也没有了。
能看到五辈人,都快成精了,有几个能看到六辈人的?所以,就不用想再往上怎么叫了,你呀,别想辈不辈的,就叫我妈妈行了,我算命打卦的一生有十个儿子,就生了九个还寻思算得不灵呢,紧赶慢赶到底又赶来一个儿子!”
我爸一听罗奶这么说,又跪在地上磕头,脆生生地叫妈,这个干妈就算认成了。
罗建成和他的阿什(妻子)仍旧住在石弓山南坡上。他们的两个女儿要上学,要脱离那原始生活,就从大山里走了出来,搬进了石弓山市区。
为了照顾两个孙女(就不管是几辈的孙女了,更何况两个女孩不象她们的爸爸叫她玛玛克钦,索性就叫她奶奶了),罗奶也跟着搬进了市里。
他们住在西郊,从市里坐车,要坐上半个多小时才能到,我是打车去的,能提前十分钟就到了罗奶家。
罗奶家住独门独院,三间平房。
据说给罗奶盖这个房子时,罗奶有挺多要求,一、房子的墙壁最里层要用碗口粗的松树给码一圈儿,模仿他们山里的撮罗子,能时时闻到松木味儿;二,屋里、院外都不准抹水泥。顶多在院子里用砖铺一溜甬道,防止下雨下雪泥泞不好走路。
这两条,我爸都一丝不苟地照办了。
那时,我爸虽然只是技术员,但是,罗奶属于最后的萨满,国家有政策,市领导有说法,所以建房选址,所用木材什么的,一路绿灯。
这房子一砖一瓦都是我爸经手的,罗奶住进之后,生活上,还保持她原来的规律、饮食,比方冬天吃干菜、窖菜、酸菜、咸菜,都照罗奶的意思做,所以一到秋天,我爸得扎扎实实地忙上几天,才能忙完入冬的准备工作。
那几天里,我爸和他们单位的同事(大多是女的),以及居民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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