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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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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分辨不清。

她朝着校门口走去。

然后,她看见了数月不见的母亲。

母亲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佝偻着身子站在雨幕里,凌乱得一塌糊涂,那张朴素无华的脸看起来比数月前相见时,老了十岁不止。

脸上还蜷缩着一条条张牙舞爪的泪痕。

她冲了过去,焦急地问:“妈,你怎么来了?”

母亲摁住她纤瘦的肩膀,像在支撑着自己就要倒下去的倦体,眼泪再一次决堤:“倾儿啊,去见你爸爸最后一眼吧。”

郝倾城举着的伞,瞬间落地,溅起了一片又一片带着污泥的雨水。

母女俩狂奔到梧城市第一医院的时候,郝倾城推开急救室的门,没有见到父亲,她只看见一块白色到刺眼的布微微的拱着,遮盖住下面一具僵硬冰冷的躯体。

郝倾城从小到大没有见过死人,她以为她会害怕,然而,当她疯了一样地揭开遮盖在父亲身上的那块刺眼的白布时,她忽然就安静了。

最疼她爱她的父亲,此刻安详地躺着,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脸色苍白如一张透明的纸,无色的唇紧紧地抿着,他的手指已经僵硬地动不了分毫。

她不停地在父亲的手上摩挲着,用力地抚摸,极力地想要把他捂热,可是她都不知道,她身体自上而下,无一处不冰凉彻骨。

她昨天还在小卖部给家里打着电话,一切都那么好,父亲温和地声音还回响在她耳边,他说,倾儿,好好考,回来咱一家人去云南旅游,爸带你好好玩玩。

她的泪水像是从决堤的坝上奔涌而出,猝然地跪坐在床边,用她声音所能发出的最大分贝,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爸爸。

许久许久。

母亲的身子早已经瘫软了,同她一样跪坐在冰凉的地上,嘴上一遍又一遍地嘀咕着:“怎么会走得这么快,他刚才还说,要等你回来,才咽得下最后一口气,他明明答应的,不然,我是不会去考场外等你的,我是不会去的,不会去的……”

她是不会去的,她是不会去拿女儿的未来开玩笑的。

反应过来这一点,她拖起沉痛的身子,去拉女儿:“走,赶紧给我去考场。”

郝倾城紧紧地扯住父亲的手,任她怎么拉也不挪动分毫:“我不去,我要等爸爸醒来,妈……妈……”她一遍又一遍地反抗,“我不去,我就是不去。”

声音几近破碎,沙哑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最后,母亲疲惫地摊□□子,整个人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落泪,无力地哭着。

她回抱住母亲,泣不成声。

母女俩在医院的抢救病房里一直待着,直至医院的工作人员用冰冷的白布再一次罩住郝启良,推去太平间,母女俩才缓过神来,朝着床车冲了过去。

听母亲说,父亲一个月前刚跳槽,和另一家建筑企业签订了劳务合同,相比之前,工薪翻倍了,稳定性也提高了。一周前,施工企业刚启动了宣县新一期的建筑工程,父亲作为这期项目的包工头,时不时地往工地上跑。

今天上午,父亲接到和他一同负责这期项目的另一个包工头的电话,说是质检单位突袭,发现好几个楼层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本是难得的一天休息,却不得不赶到现场斡旋。

父亲是从高达三十米的脚手架上摔下来的,据现场知情人说,父亲摔下来的时候,他所在的那片脚手架几乎全部塌陷。幸而被同片的脚手架和其它障碍物拦截过好几次,才没有当场死亡。在被送往宣县第一医院经过第一轮保险抢救后,又立马送往梧城第一医院,最后,抢救无效身亡。

和父亲在同一片脚手架上还有几位现场的施工人员,全部重伤。

死亡人数,只有父亲一人。

郝倾城听完整个事件的经过,想起全身上下无一块完整的父亲,一会儿麻木,一会儿又痛得难以自抑。最后,她用破碎到几乎说不出话的嗓音,冰冷狠决地吐出三个字:“有凶手。”

然而,不论是施工企业,还是公安局的调查,都十分直截了当地判定这是一起简单纯粹的工地安全事故。

不论她多么坚定自己的想法,母亲和各方单位都没有一人相信她。

母亲说,我们一个踏踏实实、安分守己的普通家庭,哪有机会去得罪什么上流社会的人,更别说最后扔了命,孩子,要怪就怪咱命苦。

她不是认命的人,那一刻,她是多么憎恨自己还只是一个孩子,除了那点可怜的工伤赔偿和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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