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部分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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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你在这里躺了整整一年,玉娘才来看你,你将奴婢比作虞姬,奴婢不配呀!”
一边说,一边哭。那一卷记载了两人私情的清词丽句,终于在欲圆未圆的月华下,变成了一只只哀婉低回的灰蝴蝶。看着它们旋转、蹁跹、破碎、沉落,玉娘拭了拭泪,又缓缓摘下头上的东坡巾,一头乌黑的长发顿时披散了下来。抚着墓碑,只听得她又轻声说道:
“先生,奴婢这次来看你,就再也不会同你分开。”
玉娘说着,又从布囊里取出那张琵琶。她刚要面对墓碑席地而坐,忽听得近处什么地方传来窸窸簌簌的脚步声。
“谁?”玉娘惊问。
“我。”
只见一个人影从坟包左侧转了过来,玉娘本能地后退一步,尖着嗓子追问:
“你是谁?”
“金学曾。”那个人影已经踱到跟前,与玉娘面对面站着,只见他拱手一揖言道,“玉娘姑娘,久闻你的芳名,没想到在这里与你见面。”
玉娘早就听说过金学曾这个名字,并知道他是张居正生前最为欣赏的干臣,禁不住好奇地问:
“你是那个会斗蟋蟀的金学曾。”
“在下正是。”
金学曾苦笑一下,黑暗中,仍然可以感受到他的双眸灼灼生光。他自万历八年回浙江老家守制后,一直布衣葛服足不出户。但人在江湖心存魏阙,暗地里他仍十分关注张居正推行的万历新政。因他离开官场已有几年,加之为官时廉声卓著,没有任何把柄让人可抓。所以,在万历皇帝亲自主持的对张居正的清算中,他没有受到冲击。但他坚信张居正的改革没有错,至于张居正本人,虽然并不是没有可指摘之处,但瑕不掩瑜,他依然是大明开国以来屈指可数的中兴名臣。对张居正遭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他深感愤怒却又无从表达。所以,也是特选了张居正的忌日前来荆州凭吊。玉娘来的时候,他已在这里呆了小半个时辰,他因在荆州税关任上得罪过不少地方士绅,所以不想被人发现。玉娘轿子抬到时,他便躲到坟地背后。当他确信在墓碑前哭诉的只有玉
娘一人时,这才又慢慢蹀躞出来。玉娘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问道:
“你为何也来这里?”
“同你一样,也是特地赶来祭奠首辅。”
“你从哪里来?”
“杭州。”
“啊,你比奴家走得更远。”玉娘凄然一笑,对着坟包说道,
“先生,你睁开眼睛看看,终于有一个官员来看你了。”
金学曾摇摇头,纠正说:“玉娘,在下并非官员。”
“啊?”
金学曾简单地介绍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然后说道:“官场龌龊,原也不值一提。玉娘,首辅如果地下有知,看到你千里迢迢赶来祭奠,他必定陶陶然,欣欣然,对着这中天朗月,满满地浮一大白。”
玉娘沉默了一会儿,激愤地说:“奴家始终不明白,张先生生前以国为重,忠心辅佐皇上,死后不到半年,就落得家破人亡的悲惨下场,这究竟为的什么?”
金学曾捻须一叹,答道:“只因他整饬吏治,清理财政,推行的一系列重大举措,虽有益于朝廷,有利于百姓,却得罪了太多太多的势豪大户。”
“皇上不是支持张先生么,他为何出尔反尔?”
玉娘口无遮拦问出此话,倒叫金学曾犯难。他虽然早已是布衣身份,却仍不敢指责皇上。稍一思索,他才绕了一个弯子委婉答道:
“自古忠臣,未必都有好报。”
玉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一次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墓碑,动情地说:
“张先生若还能再活一次,不知他是否还有勇气,像先前那样不避权贵料理国事。”
“我相信,他还会那样!”金学曾肯定回答。
“是吗?”
玉娘对金学曾的回答感到惊讶。金学曾看了看玉娘,从衣袖里摸出一张纸来,递给玉娘说:
“你看看这个。”
借着火镰打出的微弱的火光,玉娘抖开那张纸,只见上面写道:
二十年前,不谷曾有一宏愿,愿以其身为蓐荐,使人寝处其上,溲溺垢秽之,吾无间焉。有欲割取吾耳口
鼻者,吾亦欢喜施与。
万历元年答阅边总督吴尧山
天下事,非一手一足之力。仆不顾破家沉族以徇公家之务,而一时士大夫不肯为之分谤任怨,以图共济,
将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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