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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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二蛋，出生在风国西北的六石村。

村里的人总说这里风沙太大，希望有一天能够离开。但我却很喜欢这里，干硬的黄土地一望无际，虽然种不了粮食，但却可以让我一直奔跑。

阿爹曾经讲过一个叫夸父的人追赶太阳的故事，我便常常想象自己是那身体巨大的夸父，奔跑如闪电，每一次脚踏大地，都能引起世界的震动，想象黄土地上开裂的缝隙，是我用力奔跑后留下的痕迹。

但我不明白夸父为什么要追赶太阳。

我只知道自己为什么奔跑，从镇上起跑，迈过大片大片坚实的土地，到达山坳阴凉处的茅草屋，那里是我的家。

每次把阿娘的绣活儿拿到镇上卖了钱后，我便会用尽全力奔跑，只为了赶上阿娘的晚饭。虽然阿爹总嫌弃阿娘做的不好吃，但我却最最喜欢阿娘做的饭菜了！

我有全村第一聪明的阿爹和第一美丽的阿娘，我觉得自己是天下间第一幸福的人。

但是阿爹却不这样认为，他总是唉声叹气的，看我的眼神让我感到害怕。幸好阿爹是喜欢阿娘的，阿爹看着阿娘的眼神那么温柔，和看向我时完全不一样。

有时候他们会吵架，这时候阿娘总会赶我出屋子，但我也总会去偷听，偶尔听到骂声中夹杂着我的名字，我便开始害怕。我怕是因为我让他们争吵，我怕终有一天，阿爹会把我丢下。

每次害怕我都会钻进山坳旁边长长的茅草丛中，黄褐色的茅草会没过我的头顶，遮住我的眼睛。我在草丛中奔跑着，任由锋利的叶边划伤我的皮肤，用伤口流出的血，代替心里想流的泪。阿娘说过，男子汉是不会轻易哭鼻子的。

而且那些轻微的伤，总会让阿娘心疼，让她抱抱我，轻声在我耳边说些责备的话。

村里人也不喜欢我。他们总说些我听不懂的话，阿娘叫我不要去听，说那些不是好东西。但说的人多了，我总会听进去一些，他们说我长得又高又壮，一点不像我阿爹，说我娘是花魁，孩子不像爹也是自然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长得不像阿爹的缘故，阿爹才一直不愿意和我接近，特别是不得不一起出门的时候，阿爹总会呵斥我离他远一点，免得被人看见了指指点点。

后来阿爹一直考试不中，村里人便多了一个笑话他的理由。阿娘叫我别理他们，但我常常忍不住。一开始我一个人和他们?蝗喝舜颍?涞淖苁俏遥?罄床欧11肿约毫ζ?螅??居貌蛔牌慈?罚?苯影讯苑降墓峭放?暇托辛恕?

而自从我打架变厉害后，他们便不再来笑话我们一家人，也再没有孩子跟在我身后拿石头扔我或者唱一些难听的歌。这样挺好，虽然有时也会觉得孤单。

我努力做一个乖孩子，帮忙农活和家务，但我不想太快长大，长大到听懂村里人说的那些话，看懂阿爹阿娘那让我忐忑不安的眼神。我以为这样子便能永远守护我最爱的家，三个人一起，直到永远。

但最终，我还是被抛弃了，用最无可挽回的方式，阿爹阿娘死了。

我开始放纵自己，任由族人把田产拿去，任由人贩子把我卖走，任由阿爹阿娘葬在六石村，自己却远走他乡。我不去想别人的坏处，也不担心自己的未来，我仍旧听从阿娘的嘱咐，不去揣测别人，只做好自己。

我想我永远停留在了离开六石村的那一天，仿佛这样子做，阿爹阿娘就会回来，轻轻抱一抱我，好好和我道一声别。

因为我是好孩子，所以总能忘记不开心的事情。但偶尔我也会做噩梦，梦见自己在长长的茅草丛中一直跑，一直跑，却怎么也跑不出去。我总是在追赶什么，又或者在寻找什么，急切地，就像夸父不惜耗尽生命追赶太阳一般，然而茅草丛让我辨不清方向，也渐渐忘记自己想去往的目的地，只是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不知疲倦，没有尽头。

直到身后有人叫了我一声，“二蛋！”

我终于停下来，回头望去，才发现有个瘦瘦小小的人一直跟在我身后。

他说，“你跑那么急赶投胎啊！不知道等等我吗！？”满脸不耐烦，却一步一步坚定地向我走来。

于是我终于不用再奔跑，也不用再追赶，我只要站在这里，那个人便会来抓住我的手。

他说他叫枫桦，后来又改口说叫凤凰；他说他年纪比我大，要我叫他大哥；他说他家在风都，房间够多，等回去了，便把我当做弟弟照顾，一直生活在一起；他说我很贵，给再多钱他也不卖……说了好多好多，分开每一句，便能让我觉得不枉此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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