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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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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利亚的一座桥梁上跳下去的经历;再不然——这是最糟糕的情形了——一个电视节目播放某位无畏的妇女,独自遨游希腊的湛蓝海域。在所有这一切下面,似乎都流动着一条粼波闪烁的小河,像是血水/体液/酒浆,像是生命活力,无论那是什么,都令我心驰神往。这使我感觉到,自己被剥夺了广阔无垠的世界,被剥夺了人们在生活中所做的非凡壮举——虽然我并不想做任何同样具体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我心中的渴望却是实实在在的。那天早晨,当我站在窗前,我再一次感到了那种渴望,它迅速而悄然地在我心里滋生出来,我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休似乎觉得,我的小小情绪低落,或者,无论我经历的是什么,都是因为迪伊离家上学的缘故,老一套的空巢期之类的东西。去年秋天,在我和休帮助迪伊在范德比尔特大学安顿下来之后,我们匆忙地赶回家,以便休参加一项整个夏天他都为之努力训练的网球比赛“维沃里·哈里斯癌症研究筹款年赛”。

三个月以来,他一直待在佐治亚州的酷暑中,手上握着漂亮的王子牌碳纤维网球拍,一周训练两次。结果,我从纳什维尔市一路哭回家。我脑子里一直想象着,当我们开车离开的时候,迪伊站在宿舍门口挥手向我们道别的样子。她用手触了触自己的眼睛、胸脯,然后指一指我们——这是她从小时候开始做的一个动作。眼睛。心。你。我承受不住了。当我们回到家里的时候,尽管我一再反对,休还是给他的双打伙伴斯科特打了电话,让他替自己参加比赛。休待在家里,跟我一起看了一部电影。《军官与绅士》。他竭力装作喜欢这部片子。那天我在汽车里感到的那种深刻的悲哀,持续了两个星期,最后终于过去了。我确实想念迪伊——我当然想——但是,我相信那并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休最近一直催我去看伊尔克医生,她是同他一起工作的一位精神病医生。我拒绝了,理由是她的诊室里有一只鹦鹉。我知道这会让休恼火。这当然不是真正的原因——我一点儿都不反对人们养鹦鹉,除了他们把鹦鹉圈在小笼子里这一点。我只是把这当作一个借口,让他明白我并没有把他的建议当真。我如此违拗他的意愿,实为罕见。“她养鹦鹉,那又怎么样?”他说,“你会喜欢她的。”我大概会吧,但是,我无法让自己走那么远——在童年的字母汤里荡起小舟,舀起一个个字母,将它们重新组合,希望排列出一些精辟的句子,以便对当今事物的发展做出解释。我内心产生了一种抵触情绪。我偶尔在脑子里幻想看伊尔克医生的情形。我会告诉她关于我父亲的事情,她一边哼着一边在她的小本子上做记录——那似乎是她做的唯一的事情。我想象她的鸟是一只洁白耀眼的白鹦鹉,栖息在她的椅背上,大声聒噪各种谬论,并且,像希腊悲剧里的歌队一样,不断地重复一句话:你很自责,你很自责,你很自责。”不久前——我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力量的支配——我将这些同伊尔克医生见面的虚构场景都告诉了休,甚至包括鹦鹉。休笑了。“也许,你只要去看那只鹦鹉就行了。”他说,“你的伊尔克医生听起来像一个白痴。”此时此刻,休在房间的对面,一边听着电话里的人讲话,一边嘟囔着“嗯……嗯……”他脸上的肌肉缩成了一团,迪伊称之为“大皱眉”。你几乎可以透过那眉头紧锁、严肃认真、全神贯注听人讲话的神情,看到他大脑里各种各样上下摆动的活塞——弗洛伊德、荣格、阿德勒、霍尔奈、温尼科特。风刮在房顶上,我听到房子又开始唱歌了——总是如此——那歌剧般的声音仿佛贝弗利山庄的“尖叫”,我们喜欢这样说。还有关不上的门,突然拒绝冲水的古老马桶(“马桶又便秘了!”迪伊会喊起来),而且,我还要不断地提高警惕,防止休把那些居住在他书房壁炉里的飞鼠赶出去。他喜欢开玩笑说,如果我们有一天离婚的话,一定是因为那些飞鼠。但是,我热爱这一切,真心地热爱。我只是讨厌地下室进水和冬天房子里的穿堂风。现在,由于迪伊进入了范德比尔特大学上一年级,家里空荡荡的——我讨厌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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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美人鱼椅子(4)

休驼着背坐在床沿上,两只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头两节脊椎骨从睡衣下面凸出来。他说:“你知道这情况很严重,对吗?她需要看医生——我是说,一个真正的精神病医生。”休似乎正在用高人一等的口气讲话,他平常不这样的,但是,我这时已经肯定打电话的是医院里的某位实习医生了。我透过窗口望出去,整个住宅区好像都被雨水淹没了,那些房屋——其中一些宛如方舟般巨大——似乎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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