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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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漪恍惚又听慧敏在问:“司徒将军刚才在唱什麽?”
雪漪定定神:“见笑了,只是无聊时消遣罢了,是《浣纱记》中伍子胥的唱段。”
慧敏摇摇头:“可惜我不爱昆腔,听不出有多好,我家的长辈们倒是喜爱,年年这时候都有堂会的。”
雪漪仿佛是被人狠狠刮了一耳光,一下呆在当地,自他长这麽大,还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秋素节心下不快,淡淡看了慧敏一眼,也不招待她,自顾自走到桌前,倒执起笔替雪漪抄起工尺谱来。
慧敏径自挪到他身边,替他磨墨。
雪漪轻轻放下牙板,转身出门。
确切说,司徒雪漪只见过黄慧敏两次,第一次是第一面,第二次是最後一面。
☆、清秋黄叶(下)
司徒雪漪望著身边的华小姐,有点恍惚。
万夫人凑趣地拍拍钱总长的胳膊,一努嘴儿,倒是殷伯雄笑了出来。
司徒雪漪被这笑声惊醒,他觉得自己简直鬼迷心窍。
万夫人向殷夫人霎了霎眼睛:“殷妹妹,你们大司务是哪里请来的啊?来到南岛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麽讲究的鱼翅呢。”
殷夫人这才缓了脸色:“他原是田辞公家在上海的厨子,到南岛才到我们这里的。”
“难怪”,钱总长接口,“田辞公是有名的吃家呢。”
万夫人凑趣道:“哪天借府上的大司务烧个翅,也算得上是有面子。”
殷夫人瞥了华夫人一眼,笑道:“那我也乐得白吃一餐呢。”
这话一说,桌上的人都不禁笑起来。
“田辞公还好?”钱总长一边笑著举杯一边向司徒雪漪问道,“这两日开完会我也要到府上拜会呢。”
司徒雪漪笑笑,举杯喝了酒才道:“田老师好得很,这次我见他身体比往日硬朗了不少,老师见了我,还问起你呢。”
钱总长点头笑:“难为老人家记挂,改日一定拜访──呃,何先生还好?”
司徒雪漪看了他一眼,方又缓缓笑了:“校长也很好,林次长回来後,一直陪在身边,师母也很欢喜。”
钱总长闭了嘴。
一声轻笑仿佛击破薄冰,雪漪一看,原来是华夫人抿了口酒。这妇人早不年轻,但端酒姿势异常优雅,说话气度也好,她女儿学了个三五成,但终归带点学院气,一看便知是学校出来的,自然没有像她母亲那样应付人游刃有余的从容姿态,但正是这点,令雪漪觉出她的可爱。这个华小姐,带了黄慧敏最美丽的优点,自己又发扬光大开来,起码,华小姐不咄咄逼人,也不自以为是,虽然带点天真稚拙的憨傻。
华小姐的一只红宝石耳坠子在雪漪眼角余光中停驻,就那样微微摇晃,似坠未坠,像凝在心尖上的血滴子。她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小心翼翼地吃鱼翅,一口一口,每一个动作都透著刻意的谨慎。──这样谨慎的样子,黄慧敏绝对不会有,就算走投无路,眼中也依然带著尖锐的拒绝和高傲的神气。
雪漪在接到秋素节结婚请柬的当天晚上就去了苏北──简直是落荒而逃,苍茫夜奔。他不敢参加他的婚礼,那太难堪,他们的关系虽不公开,但明眼人隐约是猜得到的,他自己成了笑柄无所谓,但终不敢带累秋素节,他总该後悔的,从黄埔岛上转身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後悔了。
後悔。不过,那又怎麽样?他们终究是男子,而且各自都有著令人豔羡的大好前程。他总不至於为了秋素节,就和黄慧敏闹出什麽尴尬龃龉来,未免太过可笑。
夜色如墨,吉普车在苏北荒凉坚硬起伏不平的公路上颠簸,他坐在车厢後座,摘下军帽,额头抵在结冰的玻璃上,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然後,他再也没能见到秋素节一面,直至二人诀别。这也许是他第二次後悔了,如果不离开,或者横下心回金陵来,都好过这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透过飞机玻璃,眼睁睁看著他死。
那一瞬间,他的反应吓坏了所有人,人们都以为他也要死了,连他自己也这样认为。
不过,他比自己想象得要冷静许多。他吐了血,然後就漱口,换衣服,他恍惚觉得,自己的过去连带著一切与秋素节有关的东西都被割裂抛弃了。他又成为全新的自己。这样,他就能站稳,打赢,升迁,成功。
这也许就是他与生俱来的淡漠与冷情。
华小姐的红宝石耳坠子不过是黄慧敏的鬼影罢了。
但他仍然时常游走在光影迷离的恍惚和坚硬清晰的
《是处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独伤神》 第4部分(第1/4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