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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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
我甚至盯上了我的母亲。母亲是黄岩人,外公外婆早死,家里兄弟姐妹一大班,但我都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去过黄岩。街上的人都说,母亲是地主。母亲也常说,她小时,家里很有钱,外公开染料店、棺材店,生意做得蛮大,家里埋着一只只大酒缸,她每次上学,都嚷嚷着非先喝了酒不去;她还很体面,乡里抬,她总是当“娘娘”,坐在上让人抬着走。她这话就对上号了——母亲确实像个地主。自然,地主是向着台湾的,是向着美蒋反动派的。就是说,母亲这个人非常不可靠,我要提防她,我要盯住她。但母亲整天忙着做生意,卖针头线脑,顾客大部分是妇女,她们说话喽里喽嗦,我监视母亲很累,有时盯着盯着就糊里糊涂地睡着了。母亲有时见店外没人,便进屋躲在柜台后面吸几口烟。这个举动明显带有特务的特点。我常常躲在楼梯角监视她。她点香烟,舍不得用火柴,用的是火媒纸。一次,她吹燃了火媒纸,点了烟,刚吸上一口,店外便有人高声喊买东西了。她慌忙掐灭烟,并将火媒纸塞在一个木盒子底下。木盒子底下还有一刀草纸,它碰上火媒纸,很快就冒烟,并烧起来了。我看得真切,便从楼上跳下来,用手乱拍乱打,扑灭了火。这件事,算是我监视母亲最大的收获。事后想想,幸亏那时敌情观念强,眼睛亮,否则,那天起火,我家连同一街两行邻居的家(都是木头房子),早就化为一片灰烬了。后来,到了“*”,事情闹大了,闹真的了,造反派把母亲列入“黑五类”(多年后才弄明白,这是冤案,外公家早在抗战期间就破产,那时舅舅们纷纷外出谋生,两位姨母给人家当了童养媳,而母亲在土改时,还分到过房产呢),抄我的家,还去黄岩搞调查,整得我们夜里都不敢关门睡觉,甚至,我的小木枪也被造反派给没收了。那个时候,是我心灵最黑暗的一个时期。的确,我连暗中监视母亲的权利也让自己阵营的人给剥夺了。 。。
金门的眼睛(2)
有意思的是,二十多年后,我却被敌人营垒里的人看成了共产党的特务。*年,在黄岩我母亲的老家,忽然从台湾来了一位老头、一位老太婆和一位小伙子,母亲告诉我,他们是我的舅舅、舅母和表哥。母亲说,舅舅共有五位,三位在大陆,两位在解放边去了台湾,现在来的这位,是老五,我们买点东西去看看吧。于是我们去了黄岩。当时,我在县委办公室坐班,又是第一次正式去黄岩走亲戚,黄岩的亲戚们把我和母亲也看作稀客。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台湾来的那位小伙子,一口咬死,说我是共产党特务,并以攻为守,表示愿意把在大陆拍的所有照片胶卷,拿出来交给我一一审查。天啊,把前后二十多年的事情联起来想,荒唐啊!当初,我原本一心一意想抓美蒋特务,想不到后来自己成了一名家庭特务,而当我甘愿当家庭特务时,自己阵营的人却剥夺了我的资格,本来,这件事情过去了也就拉倒了,但现在偏偏从敌人营垒里跳出一个人来,不买账,硬是要送我一顶“共产党特务”的帽子,这是什么逻辑啊!
二
在蒋介石和国民党叫嚣*的日子里,我们乡下人,脑子很简单,就是坚决听共产党的话,跟共产党走,准备打仗。我们就是不怕台湾,不怕美蒋反动派。民兵们天天练武、巡逻,还在街头和村口的墙面上,用斗大的黑字,写出大家的坚强决心:“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
解放台湾,第一个就得拿金门开刀。我住在芙蓉街,芙蓉街坐落海边,它离金门有多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金门的国民党兵最笨,死到临头还不向我们举手投降。解放军炮打金门,轰轰轰,轰轰轰,地上全是烟火,国民党军队被炸得人仰马翻,喊爹叫娘,这就是我的想象。
我们差不多天天下海。一天,邻居李某起得早,在海上捞到一大堆东西。东西花里花气,里头有*,李某慌了,立即交给了公社。原来是台湾空投的宣传品。宣传品有些什么东西,它们宣传些什么内容,公社里人不说,也不准外面的人乱猜,搞保密。后来,倒是公社里一位干部的老婆憋不住,暗地里说给熟人听,让我给偷听到了。原来,宣传品都是传单、照片,还夹着罐头等好吃的东西,而照片上印着坦克部队,国民党兵坐在坦克上,人头看得清清楚楚,照片上还印着字,很大,说我们大陆国庆日是“十一”,这“十”和“一”两个字相加,就是“土”字,而“土”就是“土匪”,国庆节就是“土匪节”。照片上的话太反动了,我感到很害怕。我不敢学给家里人听,只是偷偷告诉了张某(实姓什么,我忘了)。张某是我的小玩伴,我们常常一起下海。他出身富农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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