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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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要吃饱穿暖,比如要早睡早起,有了病一定要吃药,医院进不起就进药店,西药吃不起就吃中药。哦哦,这孩子不讲卫生的坏习惯进了城也没有改好,喏,手指甲这么长这么脏了,要是等到他自己来剪,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于是,在我的注目之下,这位年老的农民抖抖颤颤地从衣兜里摸出一把小剪刀,开始为依偎在怀里的孩子剪手指甲。小剪刀生了点锈,刀口也钝了,他剪得有些吃力,却剪得格外认真,剪着剪着,伴着口中的喃喃自语,在那布满皱纹的嘴角竟绽出来几丝幸福的笑容。而孩子调皮的天性此时复活了,他的脑袋使劲朝父亲的怀里钻,一只手臂索性搭在了父亲的肩头,那稚气与娇气一并显现的时候,简直像一个待哺的婴儿,贪婪地享受在母亲的怀抱之中。
我被眼前的这一幕愣怔住了,尽管这父子两人如入无人之境,于周围的任何目光全然不顾。不知怎的,随着屋檐水的哗哗滴落,我的泪水亦潸然而下。老实说,我多么愿望这场雷阵雨不要停止,以便让人世间这幕难得一见的街景,得以框定,得以永恒……
(2008年3月3日《人民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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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甜:依然柔媚
地震刚过,都江堰处处可见断壁残垣。我们跟随解放军某部官兵来到一个抢险点进行现场采访。
这是一家工厂的宿舍楼,坍塌的房屋造成了严重的伤亡。救出部分生还人员后,此时已确定不再有幸存者,于是,搜寻遇难者遗体的工作随即展开。
我站在官兵们奋力挖掘的废墟下面拍照,尘埃漫天,五月的阳光打在头上,闪出灼热的光。忽然废墟上有了情况,子弟兵们相互打手势,协调挖掘工作。我还蒙着,旁边一位小战士向我解释——他低沉的声音隔着宽大的口罩传出来——“又发现了一具。”
是一“具”。
我呆住了。这是我第一天采访,第一次面对“一具”。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如此真切的场面,谁也免不了倒吸一口气。
一起前来采访的同仁们都上去了,我咬着牙跟在他们后面,心里不断鼓励自己。我没有靠太近,透过同仁们肩膀间的缝隙怯怯地看过去——
一“具”俯卧的女性的躯体,头已经被善良的子弟兵们用布盖上了,穿着紧身T恤和牛仔裤。看上去是位普通的时尚女子。
忽然,我看到了她的手!她趴在废墟中,一只手还被掩埋着,另一只露出来了,正按着地面——
这是一只虽然沾满尘土却依然柔媚的手,手形非常漂亮,既不是过于纤细而显得神经质的“火柴棍”,也不是肥满粗短的“火腿肠”,是匀称健美、恰到好处的一只女性的手;它的姿态直到这时也是生动的:几根指头微微分开,错落有致地自然蜷曲,像完成着舞蹈表演中的一个优雅动作,又像是钢琴演奏的预备阶段,尤其是小指头,那么灵活地、带点乖巧地轻轻支到一旁,仿佛用这只小小的指头悄悄挠着恋人的手心。
一个女人所拥有的全部美好、全部灵性,都在这一只手上了,它像一个跳跃的音符,微笑着拨动命运之弦,哪怕是现在,它已经属于一“具”不再有生命迹象的躯体,可传达给后来者的,仍是难以遮掩的、扣动人心的美丽!
可以想象关于这只手的往事:它曾经细心地用拇指与食指捏着小钢针缝过快脱线的扣子;曾经温柔地翘起小指头、轻轻勾住棕色的毛线,其他指头握着两根竹签子熟练地织来织去,完成一件男式毛衣;它也曾调皮地把指头并在一起,出其不意地从背后捂过某个人的眼睛;它也一定曾被另外某只更宽大的手紧紧握住,心跳加快地感受来自对方的体温……
我的眼湿润了。但我拍下了这只手。
不知道手的主人是谁,但我相信,她已经穿透生死之隔,把独属于自己的那份绚丽与柔媚,骄傲地保留了下来。
有些东西是死亡带不走的。它将永远存在。
(2008年6月23日《文汇报》)
介子平:当年赶集
赶集也是生活中一件令人欣悦的事。集市上或采购置办、兜售变卖,或籴进顶盘、粜出沽鬻。集市上更有做媒提亲、牵线引见者,远处走来几个欢快雀跃的年轻人,媒妁之人暗地里指指戳戳,中间壮实白净的后生,家住哪庄,父亲有何手艺,母亲如何本分,家风清,门庭正,最后还特别补充了一句:“家有祖上留下的五间瓦房。”
县城的集市叫“四八大集”,所谓四八,指每月的初四、十四、二十四、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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