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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她本非武林中人,他与娥真都生在距江湖最远处,他是西越丞相府中幼子,父亲与高祖都是丞相,她则是西越太后还是王后时亲自养在身边的同胞小妹。生在最荣华富贵处,却都天性不爱荣华,只求布衣草庐。这二人心意相通,成婚后拜别国君长姐与父母,离开钟鸣鼎食王侯之家,一同隐居。遣散奴仆,亲手建成几间屋舍容身,便是最初的“剑花小筑”。“剑”是沈淮海所携“辞梦”,“花”则是谢箴衣箱中笔墨,她华服少,笔墨纸砚多,有“簪花女史”之号,一是擅画折枝花,二是一手簪花小楷冠绝当世,可称女书圣。那三年间粗茶淡饭,却有桌上琴剑,箱中笔墨相伴,朝朝暮暮长相厮守,实是神仙眷侣,他一生中仅得的极乐。沈淮海顾念往事,心中平和宁静,那“象”也连绵不绝,无懈可击,只如一片片含刀锋的轻盈花瓣,要将人割得遍体鳞伤。“象”即是宗师之心,乐逾能破金莲幻象,也是因他悟出“文殊”一剑,使宗师震动,心境动摇,被他攻破。如今沈淮海的“象”是红尘,乐逾剑道是有情之道,人是多情之人,既然是多情人,又能如何脱出红尘?沈淮海查探阵中种种变动,却见乐逾与他隔无数乱花的幻“象”席地而坐,剑横在两膝之上,已在入定,飞花不能接近他身侧半寸。沈淮海皱眉道:“‘清心咒’?”又一笑,有几分疲倦,道:“竟试图借‘清心咒’暂时忘情,拾金林禅寺牙慧,了无新意。……我且看你,要如何忘情。”若能忘情,不再是痴男怨女,自然能从这红尘“象”中脱身而出。沈淮海以重花狱阵困住乐逾,却一直不曾再加攻击,此时与乐逾一人阵内,一人阵外已成僵局,这才提腕落下一笔。阵内顿时大变,狂花席卷,聚成一条额生独角、头角峥嵘的绯红巨蟒。落地之时那地面都震动,巨蟒仰首摆尾,每一瓣花皆是一片鳞片,周身有千万片鳞片,裂口大张,怒目向乐逾游去。那巨蟒缠住乐逾,重花狱阵阵内剑光闪烁,残花四散。沈淮海桌前小像已画成,却再不能动笔。手腕犹如石雕,系有千钧重,凌空悬腕,笔尖犹如被无形架住,无论如何落不到纸上。蔺如侬心跳如雷,不由自主上前走近重花狱阵。巨蟒盘旋将乐逾围住,要将他生生扼死,却忌惮颀颀锋利,每当剑光一闪,便嘶声退后半寸,庞大身躯围绕成圈滚动不止。沈淮海手腕不动,却能感受乐逾每次出剑,目光温柔对着谢箴,分神道:“还不够……”那万片花瓣结成的巨蟒张口向乐逾咬去,蛇尾横扫,与颀颀相撞,那花瓣蛇鳞便散开,又立即再次聚集。千钧一发之际,阵外忽遥遥传来一阵马蹄,声音散乱,极是匆忙,乐逾突然抬眉睁眼——一匹白马冲进桃花林,白马上一袭绯衣,正是闻人照花,乌发松散,满面焦急之色,叫道:“师尊……”一滴墨自笔尖垂落,点在谢箴面颊上,洇湿小像。沈淮海痛惜地闭目,笔落纸上,却如早已料到,不再出手反转局势,静坐以待尘埃落定。而阵中乐逾骤然出剑,剑锋不向那巨蟒,而是手腕疾转反向阵中深处刺去!沈淮海的阵,既是他的“象”,他的“象”是红尘。人在万丈红尘中如何能忘情?造成这“象”的宗师都不能忘情,还在红尘内受折磨,又怎会要求入阵之人非用“忘情”来脱身?乐逾从不认为要脱身必须忘情——只是装成误解这“象”,使宗师放松,宗师心念松懈的那一刹那,就是破阵的最佳时机。而要破红尘,自然要投身到红尘最深处。不入世,如何出世?颀颀向阵心刺去,巨蟒被他抛在身后,狂啸嘶鸣,向他背后咬去,那一剑还是刺出了——颀颀的剑光陡然大盛,原本雪亮剑光能照亮数尺,如今却是数丈,光芒暴涨,所经之处繁花堆积而成的红尘如重重织锦被快剑割断。那一剑割裂红尘。万丈红尘,敌不过三尺青锋。最奇最险最惊骇的却是,他明明向阵中出剑,那一剑刺入阵中,进入阵心的半截剑竟凭空消失,阵边缘如一道水晶墙,而那消失的半截剑如水波折射一般自阵外刺出,堪堪停在沈淮海身前!沈淮海一抬袖,万花消散,云淡风轻。乐逾站在阵边举剑向他,阵却不复存在,蔺如侬犹手按长鞭独立,闻人照花已下马,长发散乱,绯衣乌发。白马在日暮中长嘶,乐逾这一番入阵,竟不知不觉已经消磨数个时辰,到了暮色四合时分。三十丈内,地面还是碧草如裀,不说满地残花,连几点桃花花瓣都寻不见。沈淮海看向面前一张被一滴浓墨染污梦中容颜的小像,伸出手来,轻轻拂拭,眼中全是眷恋痛惜。那年娥真有孕两月,王后疼惜小妹,本就不解她为何独爱清贫,知道她有孕在身,更是非要她入宫诊脉养胎,不许她再由着性子布衣茶饭地度日。谢箴唯有从长姐之命入宫,回来之时却遇到嫉妒沈淮海的一个在北汉军中任职的小宗师,被他以指法点中心脉,顿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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