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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泰想起临行之前,他如同在竹山时一般,将几个儿子召至跟前问计。当时长子贺穆劝他皇帝说什么就认什么,起码表现出诚恳知错的态度;次子贺秀提议将他们在竹山猎的猎物和干货奉上,以表心意;三子贺融猜测皇帝可能会重提先太子旧事,让父亲以“涕泪悔意”来打动皇帝;五子贺湛则建议父亲对祖父晓以亲情,陈述他们在竹山时的困苦,以此让皇帝心软。平心而论,这几个人的意见都足够老成中肯,以贺家几兄弟的年纪阅历,能提出这样的建议,全因这些年流落在外,苦难磨砺。但此刻贺泰心慌意乱,被皇帝问得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选择谁的答案,下意识就蹦出一句话:“儿子、儿子是错了,但都是无心之失……”皇帝的脸色立马沉下来。贺泰慌忙补充:“当年贺琳勾结贺祎行那大逆不道之事,儿子委实、委实没有参与啊!先太子也是儿子的兄弟,儿子便是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做出在家中窝藏巫蛊咒害先太子的事……”他越说越是觉得自己委屈,忍不住悲从中来。哭诉戛然而止,贺泰直接被踹倒在地!惊恐盖过了肩膀传来的剧痛,他猛地抬头,表情呆滞,双目圆睁。不单是贺泰,旁边的马宏也吓了一跳。皇帝冷笑一声,手指点点他:“朕还以为你在外头过了这么些年,应该学聪明一些,没想到这十一年跟白过似的,依旧那么蠢!”贺泰赶忙跪行两步,重新跪好:“陛下……父、父亲,恳请父亲开恩!”皇帝气得又要给他一脚,贺泰这回学聪明了,赶紧换个方向跪好,可怜巴巴看着他。“直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错,你是没胆子掺和谋反的事,但当时跟贺琳书信往来,暗中勾勾搭搭的那个人,难道不是你?!”贺泰呼吸一滞,心头狂跳!自己当时已经足够小心,而且在贺祎与贺琳谋反事迹败露之前,立马就把所有可能留下痕迹的信件都烧得一干二净,但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了。看着他的神色变幻,皇帝冷笑:“没想到朕知道是吧?你想着有先太子在,反正皇位也没你的份,就也抱着看好戏的心思,顺便再暗中跟贺祎勾搭一下,看能不能从中渔利,又或者,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吧?”贺泰脸色煞白,不断叩首:“父亲,儿子知错了!当年儿子年轻气盛,一时糊涂,所以铸下大错……这些年儿子在外头日日反省,早已知道自己当年实在是愚不可及,贺祎狼子野心,岂可为谋?儿子那会儿压根就没想过跟着他们做那大逆不道的事情,只是他们找上门来,我实在推却不过,方才敷衍几回,后来那些事,我对天发誓,是一件都没有参与!”皇帝冷冷道:“你但凡参与一件,朕也不可能让你回来了。”贺泰心中一寒,不敢说话。皇帝:“还有在家中私藏巫蛊,咒害先太子的事……”贺泰喊冤:“父亲,书信往来的事,儿子无可辩驳,但这私藏巫蛊,再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干啊!先太子与我,毕竟是亲手足,我又如何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皇帝:“就算巫蛊之事与你无关,但鲁王府难道不是你的地盘?在自己家里,神不知鬼不觉被人藏了巫蛊,你还有脸跟朕喊冤?”“赵氏不过是你府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妾室,但她究竟是受人指使,还是被人利用,又或者是她身边人做的手脚,你当时查过没有?查出来没有!”贺泰面露羞愧,无言以对。皇帝哂笑,负手踱步:“你连自己的小家都管不好,还敢搅和进贺祎他们的事,想从中渔利?朕看你是不自量力!”贺泰深深伏下身子:“您教训得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儿子一样都没能做到,实在愧对自己的身份,您将我废黜流放,其实是用心良苦。”这番话不似作伪,可见出去十一年,也不是一点长进也没有。皇帝微微缓下脸色:“生在天家,旁人一辈子汲汲营营的荣华富贵,你与生俱来就有,可并不代表你有资格拥有这些,如果没有相应的才德,到头来,只会跟贺祎、贺琳,甚至是乐弼那些人,一个下场。”贺泰拭泪:“是,房州地处偏狭,四周山陵环绕,本就比不得江南富庶,这些年儿子待在那里,也体察了不少民生疾苦,亲眼所见,方才发现自己从前碌碌无为,得过且过,实在辜负了君父的栽培之心!”皇帝嗯了一声:“叛军围攻竹山,以你从前的性子,必然是坐立不安,甚至要弃城而逃的,朕没想到你这次居然选择死守到底,可见这些年的机遇磨砺,也是有好处的。”贺泰:“梅花香自苦寒来,儿子从前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其实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与其苟且偷生,倒不如轰轰烈烈拼他一场,就算我不再是鲁王,也是父亲的儿子,哪怕战死竹山,方才不辱没了这个姓氏。”他觉得自己这番应答已经足够得体,说完就忍不住微微抬首,偷偷瞄了皇帝一眼。皇帝喜怒不辩:“听说这次你家五郎杀敌过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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