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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泛问:“若是韩早体内有断针,把脉能把出来吗?”孙太医明白他要问什么,摇头道:“不可能维持那么久,前几日我给韩早把脉时,确认他是无碍的。也就是说,发作时间是很快的,就算这根针极细极短,但因为这个穴位特殊,所以如果出问题,那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一天半天。”唐泛不解:“也就是说,韩早的针,是在当天被刺入的,但若如此,韩早也不是不会说话的小儿,怎会在针扎入时毫无察觉呢?”孙太医道:“一来,这断针比毫针还要再细,这样一根细如牛毫的针刺入体内,人未必会有很明显的感觉。二来,这是一根断针,如果完全没入体内,韩早又不能发现问题的话,旁人只会以为是寻常腹痛,他这个死法大出意料,很少会人会联想到那上头去。”隋州在旁边回应了孙太医的说法:“以我为例,我确实可以轻而易举将这根断针透过衣服刺入对方体内,而不被他察觉,若此人是懵懂孩童,警觉性低,也就更容易了。”唐泛听了他们的话,蹙眉道:“如此说来,问题就集中在谁在韩早身死的当天内与他有过近身接触,此人八成会是韩早认识的人,否则一般不可能通过这样亲密的接触,将断针送入他体内。”这就不是孙太医擅长的领域了,而且此事涉及面广,更有可能牵扯到某位宫中人士,唐泛不想让他为难,就先让边裕派人将孙太医送回去。唐泛对隋州道:“我记得,韩早是早晨卯时入的宫,辰时一刻左右,周太后差人送来冬笋饼,辰时二刻,万贵妃送来绿豆百合汤,辰时四刻左右,韩早言道腹痛,然后就暴毙。也就是说,要从卯时开始算起,期间一共一个时辰外加四刻钟左右。”隋州:“不,要将他晨起出门前也算进去。”唐泛想了想:“你的意思是,韩家的人也有嫌疑?”隋州道:“我先前办过不少案子,往往最后都出在最不起眼的那个人身上,这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增加一个可能性。”唐泛点点头:“一般来说都是寅时起床洗漱进宫,孙老也说过,水分穴被刺,随着身体走动而破入更深,发作时间很快,两个时辰外加四刻,左右不会更长了。”就在这个时候,外头来了东宫的人,说是太子殿下想见唐大人。唐泛并不意外,就算太子不找他,他也是要找太子的。有了昨夜的经历,再入宫时已经不会有太多的感触了,更何况唐泛现在满脑子都是东宫案的线索,也顾不上去多看几眼宫殿风景。太子昨夜也见过了,不过白天来看,自然多了一份清晰。他今年刚满八岁,但从小为了躲开万贵妃的耳目,在宫中东躲西藏,吃的也都是宫女宦官们省下来的口粮,身体发育偏于瘦弱,看上去倒像才五六岁的样子,一身东宫袍服穿在身上,也有些空荡荡的令人心疼。不过虽然没有一出生却锦衣玉食,却看得出他十分用功努力,礼仪举止也都是进退有据,挑不出错误,当唐泛行完礼之后,太子便马上道:“来人,给唐推官搬个凳子来,赐座,上茶。”唐泛推辞道:“多谢殿下体恤,臣站着便行了。”太子道:“唐推官是为父皇办案,身负皇差,不必客气的。”唐泛便也不再客套,道了谢坐下。太子问:“这桩案子,唐推官可有什么发现?”他本来也只是随口问问,这才不过一天,能够什么发现,谁知道唐泛却道:“确实有些发现。”唐泛将韩早死因说了一下,太子听得睁大眼睛,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小早好惨!”他再勤奋克制,毕竟也还只是一个八岁稚童,虽然从小就经历了各种磨难,但在听说朝夕相处的小伙伴惨死时,仍旧忍不住泪眼汪汪。“唐推官,究竟是谁要害小早的,你查出来了吗?”太子在说话的时候,唐泛也在仔细观察他。一个人的言行举止虽然不能作为实质的证据,却可以作为参考补充。太子幼年时遭遇的苦难,可能比一个普通人还多,他随时要面临死亡威胁,所以不得不在宫中跟着忠心的宫女内侍们到处转移阵地,避开万贵妃的迫害,这放在话本传奇之中可能还略显狗血的情节,在成化朝却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情。他的生母纪氏,在三年前,他刚刚被封为太子的同年就暴毙了,当时可没有人跳出来喊着要深究彻查到底,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将此事揭了过去,都以为太子年幼,不会放在心上。但一个早熟的小孩,如何会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经历了什么,整座宫廷的流言蜚语,怎么可能不从他耳边流过?然而遭遇过这么多的坎坷,太子整个人却没有因此变得阴沉,反而散发着一股安静柔和的生气,眼神也澄澈见底,并未被世事的险恶复杂所污染。唐泛自问也经历过不少世事人心,以他的观察,从太子对韩早的真情流露上,对方应该是跟此案没有关系的,最起码也不会像万贵妃怀疑的那样,为了报复她而故意栽赃。所以小人看君子,永远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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