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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心地喧,她俩都当成命运对自己的恩赐了。有多少女人,身边连个说贴心话的都没有呢。一生,就孤单进坟墓了,成为村里人所说的“孤鬼”。
除了不能碰但心照不宣的一些话题,兰兰和莹儿无话不谈。兰兰喜欢喧“二杆子”花球,莹儿喜欢听灵官小时候的一些事。多数时候,话题便被莹儿牵扯过来。灵官小时候很坏。一次,他用火钳烫通个竹竿儿,装了溏土,口含一头,一吹,一股尘土飞扬而出,直溜溜扑向乡长的眼睛,害得老顺成了名人。有一月时间,广播里老播出陈顺教子无方的新闻。兰兰和莹儿咯咯地笑。笑一阵,莹儿就望熟睡的婴儿,想:这孽障,怕也不是省油的灯,少不了淘气;心却被一股巨大的幸福激荡了。
为照顾兰兰,莹儿也提及花球。兰兰和花球的恋爱,谁都觉得很滑稽:花球是毛孩子,兰兰却是大姑娘。兰兰老领了花球,贼溜溜爬进地里,抠出埋进地里的大豆种子烧吃。兰兰说,花球嘴上老有麦草烧的黑灰。那是偷吃烧大豆的标志。日后的有一天,那粘了黑灰的嘴里会吐出一个“爱”字,把兰兰搅得意乱情迷。
有时,隔壁的老顺不耐烦了,吼一声:“吃了大豆喧屁呀?”
莹儿吐吐舌头。兰兰撇撇嘴,嘀咕道:“你眼热啥里?你想喧,还没人听呢。”
在兰兰和莹儿后来的印象中,姑嫂两个贴心的那几夜,是两人最留恋的时光之一。
她们并不知道,一场命运的风暴,已遥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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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关》第三章(1)
“野狐桥的桥塌了,好的好的霜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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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又挨打了。
白福抡着牛鞭,跟捶驴一样,捶了她一顿。红的紫的血道儿,织了一身。待他出去耍赌时,兰兰挣扎着回了娘家。
一进娘家门,兰兰发现,院里尽是鸡粪,就捞过扫帚扫起来。一使扫帚,胳膊和腿又钻心地疼了。不用看,她也知道,那部位,定然是淤青了。老这样。自打女儿引弟死后,她就像吃了枪药,招来的打,也格外多了。闹离婚,除了多挨几次打外,也没个实质的进展。
她知道,离婚是天大的事。要么,双方同意;要么,叫法庭断。前者显然无望,那么只能上法庭了。可一想到法庭啥的,兰兰总是心虚,总觉那是个可怕的地方。拖了些日子,才死下心来趁白福又打了她,回娘家了。她想,这次,死也不走了……法庭怕啥,大不了揪了头去。
扫完院子,又去挑水。这是她当姑娘时必做的家务。每次站娘家,她总要干她以前应干的那份活。除了替换母亲外,还因为干活时,她心中总升起一种久违的情感,一种融和着天真、纯洁、幻想、激情的少女才有的情感。她想,还是当姑娘好。
兰兰挑了水桶,踏上那条充满沙土的村间小道。她发现村子变了,显了旧,显了丑,显了以前不曾留意的怪模怪样。路上虽有许多沙土,但不沾身。这是兰兰最满意的。不像婆家那儿,人不亲,土亲,动不动就粘满身子,打也打不下去。
空气水一样清洌,清清的,凉凉的,吸一口,就把脏腑洗透亮了。许多天来,兰兰第一次感到了清爽。除了空气的缘故,还因为这是她的家乡。村落、房屋、小道、树木、甚至鸟鸣都浸入过她的生命,在心灵上留下了抹不掉的印记。
涝池在村北的干渠旁,放一次水,足够全村人畜吃一个月的。出嫁后,兰兰已经不习惯吃涝池水了。这水,入口绵绵的,有种土腥气。而且,显得很脏。冬天还好些。夏天,这里是青蛙的世界。一入夜,涝坝里的青蛙大合唱,能吵得人睡不着觉。
兰兰没想到,花球会在涝池边等她。她觉得舌头一下脱水了。花球一手扶桶,一手拿瓢,用她熟悉的目光望她。“哟,一嫁人,心也嫁了。是不是?女人的心,天上的云呀。”他说。
兰兰放下桶子望花球。她的眼里有种吸力,仿佛要把对方吸入灵魂深处。分离的几年,如过了几辈子,她要在相视中讨那宿债呢。时间停止了。太阳、黄沙、村落……都悄悄退出世界,只有心在撞击。从前,他们青梅竹马,耳鬓厮磨。没有分离,自然没有铭心刻骨的相思。现在,经过苦难的煎熬,像沙漠旅人见了清泉,她被幸福的眩晕激荡着。
太阳渐渐高了。涝坝水退去了青碧,还原为一潭浑浑的死水。一切丑陋都裸露了:上浮的麦草,下陷的蹄印,游来游去的蝌蚪。这一切,兰兰都视而不见了。她被幸福地激荡着,仿佛一下子跃过了所有的不幸,又回到从前了。少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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