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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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儿耸耸肩,冷笑道:“我想去,可不是像你说的,老的嫩的都想啃。”她用下巴扬扬徐麻子,“人家,才想呢。”
妈一下子软了。
莹儿出了庄门。四下里仍黑。雨小了。风却凛冽得紧,一直泼进心里。莹儿打个哆嗦。鼻头痒痒了,怕是要伤风了。这倒不怕,心头歇下了一副重担哩。想不到会这么快出了娘家门,原打算以死相胁呢。只是那恶心,已印到灵魂深处了,稍一触及,便想呕。
那雨中隐现的小路上充满了泥泞。这也不怕。摔几跤也没啥。人生来就是摔跤的,除非瘫子和死人。莹儿不怕摔跤,倒是怕那恶心会永久印在心里。真是恶心。她已用水涮了百十次嘴,但恶心依旧。配不上你了,冤家。她哽咽一声,泪突地涌入眼眶了。
一股风吹来,裹着雨,拨在脸上。莹儿脚下一滑,摔倒了。泥泞沾了半边身子。倒是不冷,身子仿佛木了。心却没木,那恶心,醒醒地蠕动个不停。
不知道啥时候了?半夜?还是临晨?这并不重要。在凉州人眼里,夜是鬼的世界。鬼就鬼吧。怕鬼的,是以前的莹儿。现在,没啥怕头了。那鬼,会吃人吗?会撕衣服吗?会做那些人常做的坏事吗?不会。那有啥好怕的?最怕的,是人,是那些人模人样却不长人心的人。莹儿甚至有些怕爹妈了。夜里那戏,他们扮演了啥角色?不知道。还是不知道好。知道了,就失去爹妈了。权当你们真睡了,睡成了死猪,总成吧?
莹儿又哭出声来。
闪电许久没出现了。也好。那光明,虽亮,能一下子照亮路,照亮世界,照亮心。可一熄,却牵来更黑的夜……索性就黑成一块吧。成凝固的一块,浑沌了天,浑沌了地,浑沌了心。
这闪电,多像那念书呀。利利的一道光,一下就照亮人生了。她看到了前途、未来、幸福……可叫现实一压,就倏地熄了,把啥都罩黑中了。还不如索性就黑了的好。不奢求幸福,就没有痛苦;不渴望光明,就不嫌弃黑暗;不构建未来,就不埋怨现在。真像那寓言了。那浑沌,本无七窍,原也活得逍遥。叫多事的智者凿了,反倒痛苦死了。真的,不念书多好。糊涂了生,糊涂死。
冤家,你也是闪电呀。在生命里亮亮地一闪,闪出眩目的美,却又倏地熄了。亮过后的暗,是那样的可怕。早知如此,你还是不出现的好。那时,我已认命了,我会认命做憨头媳妇,认命做寡妇,认命“前行”,认命叫现实撕扯去。也许,后来就木了,觉不出苦了。那香香们,不也活得挺好吗?冤家,你可害苦我了。
莹儿哽咽了一下。泪又模糊了双眼。模糊就模糊了吧,反正也用它不着。夜把啥都隐了,那路,却在心里延伸着。闭了眼,也不会偏离。
上了大路,泥泞少了。沙地有沙地的好处,那雨早渗了,踩上去,不再有泥泞。路旁有棵沙枣树,黑黝黝似鬼影。这儿常闹鬼。据说,有时的焦光晌午,就能看到一个红衣女鬼。这树上,吊死过几个女子,都穿着当媳妇时的红衣,就闹鬼了。莹儿不怕。不就是个女鬼吗?你成了鬼,也是个女的,有啥好怕的?可心却怯了,就到路中间走。听妈说,路当中,有道煞。这煞,鬼怕神惊,是老天爷专为夜行人设的。那就走中间吧。中间好。爹常说:“马太快,牛太慢,骑个毛驴儿走中间。”
沿了路,一直儿走去。天似乎亮了些。路旁的树渐渐稀了。这些年,伐得厉害,把那翠绿,变成房子呀,家俱呀。变就变吧,莹儿管不了许多。树稀了,阴森味也少了。沙丘呀,沙洼呀,柴棵呀,都模糊了,模糊成朦胧的夜了。也好,把啥都隐了,把女鬼也隐了。说不准,她们正笑自己呢,笑自己活得恓惶。……这有啥好笑的?当初,你们也和我差不多。现在,你们好了伤疤忘了疼,望别人的笑声,不道德。这一说,她们就害羞了。莹儿笑了。去吧,知错就好。你们自由了,脱孽了,是你们的造化,取笑别人,就不该了。我是昨日的你,你是明日的我,你有个啥炫耀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白虎关》第十四章(12)
雨小了。由暴雨而中雨,由中雨而小雨了。东方的亮色,渐渐浓了。那亮,如洇在宣纸上的墨水一样,由小渐大,由淡至浓,一下下舔那夜幕。夜就慢慢地化了。由你化去吧。不化也好,凝成一块也好。在莹儿看来,一样。只是在昼里,自己这落汤鸡样,会勾来许多眼里的问号。想想,也怪难堪的。当初,是“花儿仙子”呀。现在,成夜行的孤鬼了。孤鬼就孤鬼吧。到哪山,打哪柴。只要不怕掉牙,由你们笑去。
却倏地想起爹来。小时候,她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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