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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些的時候像是沉在了另一個世界裡,眼神是呆滯的甚至帶上了幾分狠戾。遲遠山看得心慌,急切地喊了聲哥,在鍾度看向他時又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問:「你跟我說過沒有人傷害你,你覺得這不叫傷害?」
事實上,他之所以能一直這麼沉得住氣就是因為當初鍾度那句雲淡風輕的:「放心,沒人傷害我」。
那時候鍾度偷換了概念,現在只能說一句蒼白的:「抱歉」。
遲遠山捏了捏眉心又問:「那鍾冕呢?鍾冕就放任她這樣對你嗎?」
鍾度嘲諷地笑了笑:「他那時候生意忙,經常不著家。有一次他回來,我媽特別高興地拿著畫給他看,滔滔不絕地講她的創作歷程,講她是如何讓我露出那樣的表情,又是如何用那些誇張大膽的色彩進行創作。我也在旁邊聽著,一直看著他。我希望他做點什麼哪怕說點什麼都行,但他沒有,他聽完只是笑了笑,誇我媽畫得很好。」
他說著嘆了口氣,像在悲嘆自己幼時愚蠢的期待。
「他後來把那些畫賣了,大概是賣給像我媽一樣的瘋子吧。這些畫逐漸給他帶來了豐厚的利益以及一張來自各行各業的關係網,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於是有了現在人們看到的鐘冕。用他的話說,他是因為愛我媽,所以保持了沉默,是為了讓我媽覺得自己活得有價值,所以賣了那些畫。」
鍾度說到這兒忍不住笑了笑,那笑掛在他臉上有些違和,是譏諷又輕蔑的。
遲遠山聽到他異常冷靜地繼續說道:「鍾冕這名字取得真是恰如其分,這個人十分冠冕堂皇。他因為那點兒可憐的面子一直不把我媽送去精神病院,也因為面子,他請來一個禮儀老師教我所謂的禮儀體態。笑的時候嘴角要上揚到什麼位置、端著杯子的手臂應該舉多高甚至吃飯的時候怎麼咀嚼吞咽能顯得更紳士……他回來會檢查,如果我做得不標準他會笑著警告我,說一些諸如『你媽媽有日子沒畫畫了吧』『地下室的換氣系統好像是壞了』的話。
我小時候甚至以為那是為我好,長大後才知道他只是需要這麼一個完美的兒子,並不是非我不可。」
遲遠山無力地靠到了沙發背上,他之前設想過很多,卻怎麼都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的。其實他的潛意識裡也是在趨利避害,好像他不把事情想得多嚴重鍾度就能真的不曾經歷。
此時他終於承認了自己的自欺欺人。是啊,鍾度並不是一個多麼軟弱的人,如果真是因為一些無足輕重的原因,他又怎麼會長年累月地與痛苦相伴入眠。
這一切太殘酷了,對一個孩子來說太殘酷了,對34歲的鐘度來說亦然。
他挫敗地把胳膊搭到了眼睛上,低聲說:「他怎麼有臉在媒體面前說那些話呢?」
遲遠山此前知道鍾度的父親是地產大亨鍾冕,也不止一次看到過鍾冕在採訪中侃侃而談自己的兒子多麼有才華又多麼孝順。鍾度出現在鏡頭前多數都是因為電影,無關的問題回答得很少,所以鍾冕口中的父子關係就成了大家以為的事實,遲遠山也是直到今天才了解到這個人的另一副面孔。
鍾度看他一眼,把手搭到他膝蓋上,拇指摩挲著他突出的骨節說:「不重要,他愛說什麼說什麼吧。」
「那既然這樣你昨天為什麼還要去見他?」
「我太天真了」,鍾度嘆了口氣,「這些年他總想修補我們之間的關係,並以此為藉口干涉著我的生活,昨天我試圖去說服他。」
遲遠山心下瞭然,說到底不過是為了他。他嗤笑一聲道:「如果我是鍾冕,我一定沒有臉再修補什麼父子關係。」
「他做事只有兩個動機——面子和利益」,鍾度說,「我們之間沒有利益牽扯,那就只能是為了面子。大概是因為我現在多少有些話語權,他怕我往外說什麼吧。不過我的事兒他現在也插不上手了,他也就能管管營銷號別發咱倆的照片。」
他半開著玩笑哄人,遲遠山如他所願,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擀麵杖起了身,狀似輕鬆地笑著說:「不讓發咱倆就不是一對兒了嗎?小遲還是得給他男朋友包餃子。」
他拿著擀麵杖去廚房洗了,自認為掩飾得很好。彎下腰撿擀麵杖——站起身進廚房一氣呵成,由始至終沒跟鍾度有眼神接觸,但他那雙通紅的眼睛鍾度還是看到了。
鍾度沒有跟著進去,想留給他一個消化情緒的空間,但遲遠山半晌都沒出來,廚房的水聲也一直沒有停。
他於是站起身邁了幾步,目光避開牆壁的遮擋看向廚房,他看到遲遠山站在水池前,垂著頭一動不動。
《年三十坠崖初六获救》 第80頁(第1/2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