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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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她说着,拍了拍他的手。“这下好啦。我们既往不咎,重新开始吧。我说‘早上好,贝斯基先生!’你回答‘早上好,哈克丝太太!’”
老人没有丝毫认可的表示。哈克丝太太满怀希望地把头歪向一边,像只硕大的、唠唠叨叨的鸟尖声叫道:“早上好,贝斯基先生!”老人固执地不理睬她,而是对着空气茫然地、甜甜地微笑。
“那好吧,”她说道,拍下裙边,围住自己的宽腰和*。“你起不起床,不关我事,先生。”
她咚咚咚地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过头。老人正颤颤巍巍、摇摇欲坠地坐在床的边缘,白发竖立、蓬乱,活像愤怒苍鹭的羽冠。一块惨白的阴影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使得他的双眼更加突出,闪出最虔敬的膜拜者所拥有的那种痴呆、强烈的光芒。
哈克丝太太常常看见他这副样子:沉默寡言、纹丝不动、耽于幻想;而且她很愿意相信,也许是因为对于死亡和毁灭的一种莫名奇妙的恐惧才使他感到震撼。或许他是因为思念自己的妻子甚至无法自拔,那思念就像她对自己死去的丈夫阿尔伯特所寄托的无限思念一样。
她强装起笑容,朝他笑了笑。“给你5分钟,亲爱的。”她说道,然后轻轻地带上门。
老人没有任何反应。他在思索——他在努力把舒适地安卧在软床上的那些记忆掀起来,他在越来越深地陷入沉重的岁月当中,变得愈加的懒惰和昏沉,愈加的不易醒来。他再也不能让自己的脑细胞彼此触动,迸发出果断的、突如其来的想法,而此时,被激起的惟有记忆,有时,如果幸运的话,那些记忆就是富有意义的回闪。不过,他想起的仅仅是久远的、久远的思绪和往事。无非是它们依旧如现实一般清晰,如伤口一般生痛。
这一次,他想起的是一头熊的事。什么?
老人用手背猛擦下巴上的口水,动作抽搐、颤抖。焦躁之中他的两条干瘦的腿盘过来,又盘过去,那是垂老的人大理石一般光滑的大腿。
熊?他搓了搓鼻梁;不过,这很重要。他开始轻轻地摇晃起来,那长长的、弯弯的鼻子像把镰刀在来回刈割,收割着这间小屋中昏暗、陈腐的空气。就在他摇晃的时候,所有的记忆都朝他奔来,他开始奔跑,飞快地、坚定地、默默地朝往时奔跑。
在那间昏暗的、散发着干草的气味和刺鼻的马粪味的马厩里,那把刀正发出微弱、贪婪的割肉声。刀不是很快。接着,他听见钢刀在磨刀石上拖出的刺耳的霍霍声。尽管他害怕父亲正在剥皮的那头熊也许会突然昂起身活过来,但他还是翻过畜舍的围栏,爬进马槽,蹲下身子。他只有5岁,因此马槽狭窄,恰好适合他蹲身。
这头熊真厉害!是个杀手、豪客,用它钢针般锋利的爪子,仅几下就让两头大母猪肝脑涂地。
熊的气味使他想起了炮铜——油腻腻发出烟味的炮铜。每根刚毛竖起,就像擦亮了的黑色金属丝。当阳光照耀时,皮毛映出鲜亮的、电一般的蓝光。
跳舞的熊(3)
此时,被磨快了的弯刀在脂肪间游刃,像是在切奶油,无情地剥开皮毛,露出长长的、平展的粉红色肌肉。父亲那双血淋淋的手在忙碌时,迪特尔感到了一种越来越强烈的不安。那双强壮的手又扯又拽,与那具笨重、僵死的尸体扭扯,好像在发狂地寻找着什么。好似雕塑家手中的泥土,那头熊在开始变形。每一刀都使它越来越不像熊,而更像别的什么东西。迪特尔感觉到了这一点,期待中他的身子在马槽里蹲得更低。
父亲开始剥熊背上的毛皮,他的前臂伸进毛皮下面,刀朝着脖子的方向往上割。终于,他咕哝了一声,直起腰,伸手去拿斧头。两声尖厉的咔嚓声,那颗呲牙咧嘴的头颅从脖子上被砍下,扔到一个角落。父亲收拾起熊皮,抱到外面去盐渍,然后用夹子固定在院子里。迪特尔听见那群鸡聒噪着把毛皮上的肉啄尽。
他朝马厩的昏暗处望去。熊不见了。被剥去了浓密、油亮的皮毛,那*裸的东西不是熊。两只胳膊,两条腿,裸露的粉红色肌肤,那是个人。在那层柔软、细长的黑毛下面藏着的是一个人,伪装着藏在里面。
像是一场谋杀案中身不由己的同谋,他感到了那种越来越强烈的恐惧。他开始哭着叫喊父亲,这是父亲突然出现在门口,浑身沾满油脂和鲜血,俨然一个谋杀犯。
他听见有人从老远的地方叫他:“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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